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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墨菲定律卻很玄學地在這時印證。
迎面卻撞上了麻子身邊的狗蛋,狗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往屋裡叫人,「麻子,快出來,瞧瞧這是誰來了!」
丰南往後退了退,把手心裡的十塊錢攥緊,她死死地盯著屋後的那個人。
等到那歪脖子樹後面的低矮房裡出現一個大約十六七歲尖嘴猴腮流里流氣的人的時候,丰南趁機把手裡的傘丟過去,撒開了腿跑。
她沒命地往前跑著,耳邊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心跳逐漸加快。
往日買早飯的錢可以被搶,買顏料畫筆的錢可以被搶,但今天這十塊錢,絕對不可以被搶。
巷子出口就在前方,她差一點就要夠到了。
巷子口的燈光卻被一個肥碩的身影擋住,狗蛋抄了近道過來堵。
丰南被一股蠻橫的力量束縛住,那尖嘴猴腮的麻子已經追了上來,他抓著丰南的長頭髮,使勁往裡拖。
「還跑,我怎麼跟你說的,你跑一次我打你一次,你沒長耳朵還是沒長腦子。」麻子擰著丰南的耳朵把她拽到了屋檐下。
丰南被她拽的生疼,手裡拿著的啤酒瓶掉在了地上,慌亂中被她踢到了瓶身,乒鈴乓啷的在夜裡巷子口迴蕩。
「還給那酒鬼打酒呢,有錢喝酒沒錢還債啊。」狗蛋撿起瓶子,在手裡掂量著,肥碩的身子一抖一抖的,滿臉橫笑。
「麻子,老賴皮讓這小妞去打酒,這小妞身上肯定有錢。」
麻子啐了口痰,直接上手,「哪呢,哥哥來摸摸。」
丰南攥緊了手心,猩紅的眼睛瞪著麻子,她拼命往角落裡蜷縮。
慌亂之中,她看到她手邊,有一塊尖銳的石頭。
那一刻,她想撿起來,砸他們個腦漿迸.裂。
可是,她不敢。
往常遇到麻子,只要自己手上有點錢,她都全數給了他,畢竟雙方實力相差太大,她也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
總想著躲著,離的遠一些,這些人渣就能少找她麻煩。
只是今天這十塊錢,她說什麼也不能給。
「還挺犟。」麻子一開始只想嚇唬嚇唬她,這會真被她負隅頑抗的樣子激怒了。
他抓了旁邊的啤酒瓶就要朝丰南臉上砸去。
丰南認命地閉著眼。
卻只聽見耳邊傳來一聲玻璃破碎了的聲音,緊接著的是麻子「啊喲」一聲的慘叫。
丰南睜開眼睛,卻看見麻子抱著自己的手,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那本該在他手上的玻璃瓶碎了一地,只剩下半個瓶口折射這路面昏黃的燈光。
丰南抬頭,巷子口那道燈光下,站了一個少年,他半靠在牆上,手上還保持著拿彈弓的動作,半張臉隱在黑暗裡。
看到丰南看過來,他才微微抬了抬頭,信步走了過來,一隻腳直接踩在了麻子手上。
麻子被踩的哇哇大叫,奈何剛剛手腕被發足了力道的石子打中使不出力氣來。
那狗蛋本就是個孬種慫貨,見往日沖在前頭的麻子落了下風,在一旁一口氣都不敢喘。
丰南見剛剛藏在垃圾桶里的少年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面前,他的頭上是伴隨著光落下的細雨,他的腳下是欺軟怕硬霸凌弱小的蛆蟲。
他微微彎下腰,笑的張揚又不屑,「你就這麼讓他們欺負你?」
他放開腳下的麻子,對著狗蛋嘲弄:「小孩,今天哥哥教你以惡制惡。」
第21章 拯救 一個人獨自面對恐懼
段程也擰著麻子領口,半拖著蜷縮在一塊的他,丟到了丰南腳下。
他又走過來站在丰南後面,把不過才到他胸前的姑娘護在身前,左手遞給她剛剛從地上撿起的那半個碎了的啤酒瓶。
他輕輕地抓住她的手腕,把著她的手,在她的耳邊說,「不要怕,只要你不怕他們,他們就會怕你。」
丰南有些遲疑地接過他手裡的碎瓶子,她看到他的手掌心裡,有一顆奪目的紅痣。
那少年從身後拍拍她的肩膀,乾淨的聲音在她耳邊迴響:「直視你心中的恐懼和黑暗,這個世界就沒有人能傷的了你。」
丰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前。
她反覆地體會著,直視心中的恐懼和黑暗這句話。
飄逸的長髮隨風舞動,她臉上不是剛剛那種害怕和恐懼。
這下輪到麻子有些發怵,他儘量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讓別人聽上去覺得他有些害怕,「你想幹什麼?」
丰南直直地看著他,什麼是恐懼和黑暗?
曾今她把自己的怯弱和退讓美化成息事寧人,逆來順受的品性。
其實不過是她不敢直視內心恐懼從而逃避的藉口。
恐懼和黑暗就是來源於她一次都不敢跟他們說,都是他們的錯。
她控制著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顯的那麼顫抖,「我轉學以來你攔了我十次,敲詐了我不下幾百塊。」
她低著頭看著手裡的瓶子,轉了轉瓶身:「放了我十五次的車胎氣。」
她手指頭能感受到那碎酒瓶子邊緣的鋒利「找人把我鎖在衛生間裡。」
「嘲笑、譏諷更是家常便飯。」
丰南把麻子對她做過的事情一樣一樣地說出來。
這些應當就是他說的,恐懼和黑暗。
「你覺得我們這樣脾性的人,活該就是你們欺負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