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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能發現她的小心機。
項經理半下午的時候把丰南叫進了辦公室。
他為人很嚴肅,話很少,但看的出來是那種踏實做事的性格。
項經理問她:「帶作品了嗎?」
丰南拿出自己之前的一些設計手稿,有紙質版的也有電子版的。
「不錯,你在中國元素的運用上還是很有自己的想法的,比如說這種少數名族的圖騰元素,就很適合我們這一期的幾個角色。」
丰南點點頭:「我之前了解過我們的遊戲畫風,我個人也對國風國漫很感興趣。」
「嗯,感興趣是好事,不過搞藝術和賺錢生活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搞藝術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性來,賺錢生活你得按照客戶、按照領導、按照市場的喜好來,不要把學校那一套崇尚自由和人性浪漫的理論帶到商業創作中來。」
「好的。」丰南耐心聽他講完。
丰南以為按照項經理這一套不甘為五斗米折腰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理論,會給她派一個很複雜的活。
結果他也只是讓她簡單地完成幾個已經設計出雛形的遊戲配件塗個色,也並沒真想難為她的樣子。
一旁的同事都挺熱情了,午飯、晚飯他們都約著丰南,一天下來她也還自如。
只不過等到下班,她也沒有看到段程也的影子,更沒有收到他的消息。
新人工作量不大,晚上六點丰南就下班了。
她做了一個半小時地鐵,難得有心情地去超市買了菜。
今天是她找到新工作的日子,她決定親自下廚慶祝一下。
李阿姨看到丰南大包小包的,連忙來門口迎接她,「南小姐你要買什麼讓我買就好,怎麼還親自去買菜了。」
丰南把菜遞給李阿姨,下意識地向屋子裡看去,沒聽到聲響也沒看到人,她問李阿姨:「程也呢,他有說晚上回不回來吃飯嗎?」
李阿姨把蔬菜放進冰箱裡,探出個頭:「回來吃的,段少爺早上說了,晚上回來吃飯,讓我給他燉一碗西湖牛肉羹。」
丰南回來沒有看到他的失落一掃而光,她解過了李阿姨的圍裙,淺色的瞳孔里跟春日裡湖面上的粼粼波光一樣。
「我來做吧。」
李阿姨連忙擺手,「這哪行……」她做了這麼多年的家政阿姨,住在房子裡主顧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雖然看丰南平日穿著低調,作風節儉。
但住在這樣好的地段和房子裡的人,有幾個是會做飯的啊。
年輕人說要做飯,也就是圖個樂子,適當嘗個新鮮,哪能真讓人做。
丰南已經抓過了案板,利落乾脆的剁肉聲在廚房裡此起彼伏,臉上表情沒有一絲猶豫,那手起刀落的樣子不像是文藝柔弱的美術生。
倒像是縱橫廚房多年的□□湖。
李阿姨本來想說我來吧,看到丰南剁的均勻顆粒的牛肉碎末,默默地退下了。
她只得在一旁暗中觀察。
怎麼的,是她平日裡廚藝不過關女主人來顯示刀工了?
鍋里的水燒開了,丰南把醃製好的牛肉倒進沸水裡燒制五成熟之後,迅速撈出,又將豆腐、香菜切成碎末,在鍋里放入牛肉茸和豆腐,把牛肉碎末倒入鍋中加入適量水燒開。
最後一步是勾芡,再加入雞蛋清作為這道菜的靈魂。
變成了口感濃密的牛肉羹。
丰南第一次到段程也家,是一個下著大雨的日子。
他淋了雨,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
丰南就給他做了這樣一碗牛肉羹。
牛肉羹是媽媽教她的,是她童年記憶里,為數不多的美好。
那一年,她生病發燒躺在床上什麼胃口都沒有,媽媽給她做了一碗牛肉羹,她吃了之後渾身上下的寒意感覺都被驅散了。
淋了雨怕他受寒,丰南在那個下著大雨的夜裡,也是這樣,圍著圍裙端上了一碗熱騰騰的牛肉羹。
段程也捧著碗,喝的一點都不剩,他半濕漉著頭髮,細長的眼眸里是滿滿的笑意,不是那種對誰可見的痞帥,而是那種久違的少年感。
他問她:「這是什麼味道。」
丰南在心裡回答他,這是家的味道。
從此以後,段程也就偏愛這個味道。
丰南很自豪,這是她帶給他的依賴。
今天這樣的日子裡,她也想和她一起分享她的新生活。
牛肉羹做好,已經接近八點半了,段程也每天公司的大事小事一堆,吃飯的點向來偏晚。
丰南怕羹冷了,沒有盛出來,一直在鍋里熱著。
她沒有給自己盛,想空著肚子等他一起回來吃。
畢竟,不即可滿足自己的欲望才有滿足感,有期待的人生才更有滋味。
丰南上一條信息還是那一盆乾乾淨淨蘆薈綠植。
丰南對美學極為講究,普通的一張照片也拍出來植物的幾分遺世獨立感。
如今它安靜地躺在對話框裡,毫無人欣賞。
她又發了一句:什麼時候回來。
大約過了半小時,段程也終於回復她。
「下午有事,出差了,這幾天都不回江環。」
有些意外,有點失落。
丰南起身去廚房給自己盛了一碗牛肉羹,她很餓,幾口就吃完了。
剩下的滿滿一大盆,她用盒子裝好,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