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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你十年了。
從一個少年變成一個男人,十年給人帶來的改變,真的太大了。
小到相貌身形,大到舉止言談。
不過當我看到你手心的痣,我一眼就認出了你。
因為你留給我的,是最深刻的記憶。
記憶慢慢變淡,被清晨的鬧鐘盡數驅散。
早上七點,丰南洗漱好穿好衣服下樓,發現段程也已經穿戴整齊,正坐在客廳里看早報。
桌上是阿姨做好的早飯。
他看到她下來,把報紙放下,「今天這麼早?」
「嗯,今天有面試。」
段程也抿了一口咖啡,沒有問她去哪裡,只是點點頭:「好,要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不用了。」丰南穿上自己的帆布鞋,挎了個帆布袋,袋子裡都是簡歷和畫稿,「我坐地鐵去就行。」
段程也沒有堅持,他知道丰南素來獨立。
起初他清楚地知道丰南接近他是別有居心,但是過了一年了,他也沒有看懂她的居心到底是什麼。
她剛來到他身邊的時候,連帆布鞋都是破的。
他給她的卡,她不用。他給她買的車,她不開。他給她一切她這個窮學生沒有辦法觸碰到的所有物質條件,當做是她陪他一年應得的。
她看都不看一眼。
他們兩個白天像是兩條平行線,夜裡卻被彼此巨大的吸引力吸引。
段程也自己也說不清楚,他把這一切,歸於習慣二字。
丰南拿走了桌上兩個包子,轉頭對阿姨說:「謝謝李姨做的早飯。」說完就關上門匆匆走了。
段程也喝了一口咖啡,心裡莫名不爽,謝李阿姨幹什麼,明明李阿姨的工資都是他付的。
*
丰南坐了一個半小時的地鐵,來到了邊沿網絡樓下,她還未踏進大樓就看到大樓一樓的地面上高調地停著一輛西爾貝。
她笑笑,段程也的跑車速度比地鐵快。
她今天是來面試邊沿網絡的遊戲角色設計原畫師的,她沒有提前跟段程也說。
她知道讓段程也把自己安排進他的公司,就是段程也一句話的事情。
但是她還是想公平地用自己的履歷和才能得到這個offer.
這次崗位是面向校招和社招同時開放的。
邊沿網絡是一家專注於做國風遊戲的公司,和邊沿娛樂一樣,都是段程也自己離開段家的產業自己運營的。
不管是做遊戲還是做經紀公司,都少不了大筆的燒錢。
不過段程也有錢,幾個項目也做的如火如荼的,再加上遊戲本身的設定很吸引當代年輕人。
丰南坐在外面等,面試的人排了很長的隊,前面的姑娘等的有些久了就轉過來跟丰南講話。
「你也是前南美院的吧?」
丰南微微抬眼,眼前的姑娘臉圓圓的,鼻尖上有幾顆雀斑,她仔細想了想自己的確不認識:「你怎麼知道?」
「諾,你的包上寫著呢?」
丰南抓抓自己的帆布包,這是之前學校搞活動的時候她拿來的紀念品,上面印著一個logo。
她剛想說話,對方就很熱情地伸出手:「我,陳帆,19屆畢業的。」
丰南笑笑,伸出手,介紹自己:「師姐好,丰南,20屆的。」
沒說兩句,陳帆就被叫進去面試了,她走之前對丰南說:「師姐先進去探探路,出來給你泄題。」
不過沒等陳帆出來,丰南就被叫進去了。
她進去了才知道,有好幾個面試的房間,她被一個人帶到其中的一個房間。
面試官一男一女,女的是人力部門的一個主管,面容和藹。
男的戴著個眼睛,是角色設計三部的負責人,丰南進去的時候,頭也不抬地看著她的簡歷。
簡單自我介紹後,男人很直接。
「會建模嗎?」
丰南實話實話:「做原畫比較多,3D建模了解的少一些。」
男人沒抬眼,頓了頓:「不了解可不行,我們多的是原畫師,現在缺少會建模的人才。」
對方說的直接,那個人力主管給予她一個抱歉且和善的微笑。
丰南以為自己都要涼涼走個過場的時候。
那男人突然抬了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你跟過戚自凡的《凡人傳》畫展?」
丰南在社會實踐那一欄寫了。
「是的。」
「戚自凡老師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師傅。」
丰南不瞞著,她十五歲的時候,拜了這個老師為師,後來才知道,這個現在不過才二十八的戚自凡在美術界,是行業內人人口中的老師。
那男人用筆在她簡歷上畫了畫:「自凡老師很久不收徒了,能讓他老人家開口的,應該天賦還可以。」
丰南心想,自凡哥要是知道自己被一個三十五六的男人一口一個老人家叫的,估計會氣吐血吧。
「十三歲拿了市銀獎,十五歲拿了省金獎,十九歲以文化成績最高分考入前南美院?」那男人挑挑眉,「畢業前夕拿到了佛羅倫斯美術學院的錄取通知——」
「你為什麼沒去?」
丰南杏眼裡沒有什麼波瀾,她嘴角微微一彎,「我捨不得故鄉的風土人情。」
那男人把手上的筆放下,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眼界還是要放長遠一些,這樣的機會,你不該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