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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梔:「……啊?……是這樣嗎?」
在夏雅之心目中,她這麼聰明機智且偉大的嗎?
顧維安手中的鋼筆在轉,隔著鏡片,他濃暗的眼睛似無法看破的森林迷霧。
「明日的會議對先生而言十分重要……若不是您,先生只怕——」夏雅之笑著哽咽,「太太,我衷心為先生有您這樣的妻子而感到開心。」
白梔:「……」
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她完全找不到頭緒,只是茫然地看向顧維安。
顧維安放下手中的鋼筆。
啪。
鋼筆穩穩停在桌面上。
「梔子,」顧維安摘下眼鏡,沒有鏡片遮擋的眼睛清明透徹,他輕聲開口,「謝謝你。」
白梔:「……」
她怎麼感覺,現在顧維安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太對?
第10章 落霜 親過
白梔一臉懵地看著顧維安讓人過來收拾殘渣。
書房中開了窗透氣,三人去了白梔用來收藏書畫的房間中,顧維安倒了一杯熱水,塞進白梔手中。
白梔已經開始疑神疑鬼了:「這水裡不會也被人加料吧?」
顧維安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一口,漫不經心:「所以讓你先試試毒。」
白梔:「……」
憤怒的她剛想潑顧維安一身,就聽見夏雅之笑著規勸:「方才先生讓拿了密封的水進來,您放心,絕對不會有問題。」
白梔冷漠臉:「要是有問題的話,我馬上把顧維安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雅之,你和老周說一聲,麻煩他重新安排人過來,」顧維安叮囑夏雅之,「這房子裡的人全部都要換掉,日常用品、食物水源、衣服也全部換新的。」
夏雅之點頭。
頓了頓,顧維安又說:「看來我不在的時候,顧萬生動了不少手腳。」
白梔知道顧萬生,那是顧維安的伯父,如今擔任世安集團的董事長職位,膝下唯獨一個女兒。
顧維安父母早亡,顧萬生收養了他的弟弟顧清平,從而獲得董事會的大力支持,一舉繼承顧維安父親留下的那些股份,掌控世安多年。
即使顧維安已經成年,他也沒有歸還的意思。
白梔捧著熱水,看著顧維安,若有所思。
她只知道顧維安對菠蘿過敏,一點兒也吃不得、碰不得。
而顧維安的父親當初就死於嚴重的食物過敏,沒有得到及時救助,窒息身亡。
想到這裡,白梔忽然反應過來,為什麼在初高中時期,顧維安從不吃外面的食物,也不喝未密封的水。
白梔還以為「被下毒」「謀殺」這種事情,只會存在於推理小說中。
她抬頭看顧維安,顧維安站在落地窗前,背後夜色寂靜,他在與夏雅之說話,查廚房中的百合粉末來源,平靜到像是在談論今日天氣。
縱使他剛剛知道家中被動過手腳,縱使日常慣喝的湯被人放入會危及生命的致敏物。
等夏雅之離開後,白梔抬起臉,遲疑看他:「顧萬生想害你嗎?」
顧維安沒有回答:「好了,喝完水就去睡吧,這事和小朋友沒關係。」
白梔不服氣:「怎麼沒關係?剛才我可幫你了!」
「謊話說多了,連自己都能騙過去?」顧維安失笑,「梔子,你連巧克力熱漿都分不清,嗅覺遲鈍到像珍珠鳥,還以為我會信夏雅之的那番鬼話?」
「那你剛剛乾嘛還擺出來一副大為感動的模樣?」
「剛才你那表情挺可愛,」顧維安順手把她頭頂翹起的呆毛壓平,含笑,「知不知道眼睛會出賣你?」
白梔的眼睛像小鹿。
就在剛才,小鹿蹦蹦跳跳地在森林中玩耍,忽然遇到一隻受傷嚴重、倒在地上的狼。
小鹿被嚇壞了,迷茫且疑惑地想是誰下了毒手,又忍不住靠近狼。
平時的狼那樣強大危險,小鹿畏懼它,卻又憐憫它的傷勢,慢慢心軟。
未經世事的小鹿,哪裡知道,哪怕狼只剩一口氣,也能咬斷鹿的咽喉。
——但,動機或許是假的,可那下意識的眼神,騙不了人。
明明知道危險,明明知道會被隨意拋棄。
卻還是忍不住沉溺在那一眼溫柔中。
白梔放下杯子,把自己的頭髮從他手中拯救出來,忿忿不平:「別摸我頭,我高三一整年都沒長個肯定是你個老變態摸的!」
她氣鼓鼓離開,回到自己臥室,只是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夢中儘是枝葉繁茂、樹影婆娑。
校園的石凳透涼,防止她受寒,顧維安脫下外套,墊在她身下。
裙擺在腰側,她抖著手抓住顧維安的頭髮,隔著淚水蘊開的霧氣,看到一輪模糊、晃蕩、被雲親到顫抖的圓月。
細細想來,顧維安在外唯一喝過開過封的水,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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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維安沒有告知白梔更多信息,白梔也懶得查探到底。
塑料夫妻嘛,她幹嘛去分那麼仔細?
上午她接到了普珏那邊的電話,一個禮貌的女聲詢問白梔,是否能夠預約普珏的尾牙宴以及額外的客房訂單——除卻尾牙宴的訂單外,他們還需要30間客房做備用。
白梔精神一振,自然微笑著答應。
客房部的測評中,銷售額也占一部分比例。況且白梔心心念念已經許久,終於能夠趕在林念白之前順利拿下訂單,怎能不叫白梔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