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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梔回懟:「就算被趕出家門、餓死在外面,我也不會給你生孩子。」
「連自己的下屬都管理不好,面對客人投訴,做不到有效的反饋控制,也不藉此機會尋找管理上的薄弱環節。下次再遇到這種問題,還是直接道歉了事?」顧維安聲音平靜,「不是每一個客人都像我,在被你一次又一次玩弄後還能做到若無其事。」
他冷不丁地提起舊事,白梔囂張的氣焰頓時弱下去。
靜默後,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問:「倘若你是我,你會怎麼解決?」
「這就是你請教的態度?」顧維安慢悠悠地說,「連個請字都不說?」
陽光從玻璃中溜出來,落在他唇上。他微微帶著笑,全然不復昨晚的冷淡。
白梔從牙縫裡蹦出來幾個字:「請、您、指、點。」
顧維安說:「先查清具體原因,再用你那核桃大的小腦袋去好好分析,看看酒店管理上是不是存在漏洞。客人投訴餐品不合胃口,那你們有沒有和餐飲部溝通?這種藉助簡單數據就能解決的問題,你們早就該意識到並進行處理。」
白梔默默記下,忍不住轉臉看顧維安。
和年少時相比,顧維安的臉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減了分銳利,多了份沉穩。
以前晚自習後,顧維安會到她的教室中來,親自對她進行盡心盡力的輔導。白梔數學和物理是薄弱項,有時候遇到難題,腦袋一時轉不過彎來,顧維安也會不厭其煩地引導她。
他從不推崇直接告知答案這種教學方法,而是細緻耐心地指引她自己去思考、去摸索解題過程。
授人予魚不如授之以漁。
顧維安一直這樣教導她。
紅燈,車子停下。
顧維安手放在方向盤上,被陽光小心翼翼觸碰過的睫毛邊緣是淡淡金色,襯在眼底是安靜的溫柔。
白梔的心驟然一動。
難道顧維安是故意借投訴的機會來隱晦地提醒她嗎?目的是為此告訴她酒店管理上存在的問題?
所以他其實並不是針對她,只是不好意思表達自己真實想法,才故意用如此猙獰的面目來掩蓋溫柔的內心……
白梔試探著問:「那你是因為想提醒我才特意投訴的嗎?」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讓你失去獎金,長點教訓,」顧維安輕描淡寫,「多好。」
白梔憤怒地將紙巾揉搓成團,用力地扔到顧維安身上。
顧維安穩穩接住那枚紙團,側臉看她:「小兔崽子。」
白梔憤怒極了:「老狗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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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達家中之前,白梔毅然決然地拒絕和顧維安進行進一步溝通。只是見父母后,她又轉而換上笑臉,生硬地挽著顧維安胳膊,以營造出琴瑟和鳴的氛圍。
顧維安父母早逝,只餘下他和一個弟弟。只不過弟弟的法定監護人是他大伯,也是由他大伯撫養長大,兄弟倆的關係長期處於一種微妙狀態。
因此,白梔與他約定,婚後要在白梔父母家過節。
母親白錦寧自然注意到顧維安鞋子上的痕跡,詢問後,顧維安微笑解釋:「不小心弄髒了,忘記擦。」
白梔心不虛氣不短,興致勃勃地去逗弄母親養的那幾條狗。
午飯過後,父親林思謹讓顧維安陪他去釣魚,白梔拒絕同行。
帝都的冬天風很大,猶如鈍刀子割肉。對怕冷星人而言,此時的室外活動簡直是個巨大的噩夢。
她窩在沙發上嘰嘰喳喳地向母親訴說自己工作後的心態變化,白錦寧心不在焉地聽著,往女兒嘴巴里填橘子瓣的同時,順便提醒她——報表顯示,新酒店的入住率和多維度評分都不怎麼理想,投訴率倒是像打了雞血一般上漲。
果真,如顧維安所說,再這樣下去,白梔就得履行那個「不努力工作就要開始備孕」的合約了。
白梔更蔫了。
夜晚歸程,因顧維安飲了一點點酒,開車的重任則落在白梔身上。
兩人的婚房選在北四環、鬧中取靜的別墅區。從四個臥室和書房、客廳中推窗,都可以見天鵝湖,據說是仿照美國林肯紀念碑前那一處仿造的。
從大門到別墅門口,尋常開車,八、九分鐘也就到了。只是今天是個例外——
已經過去十分鐘,白梔還在繞圈子。
顧維安睜開眼睛,看著白梔緊繃的臉,有些驚異:「你該不會忘記我們家在哪兒了吧?」
白梔硬邦邦地回懟:「閉嘴,只是天黑看不清而已。」
她的臉頰染上一層淡淡的薄紅。
難說是暖風吹的,還是被指出後的惱羞成怒。
顧維安嘆氣:「前面的岔路口,往左。」
有了顧維安的指揮,不過兩分鐘,便順利抵達住所。
白梔先一步下車,啪嗒啪嗒地上了樓,甚至沒有再看顧維安一眼。
從聘請的管家口中,顧維安得知了一個消息——自打新婚夜後,白梔就再也沒有住過這裡。
他沒有對此作出什麼評價,只是淡淡地說了聲好。
主臥中空蕩蕩的,果然沒有白梔的身影。
那個可以說極其糟糕的新婚夜後,白梔裹著被子縮在一旁,疼到不停地吸冷氣,抽泣著表示要分房睡。
顧維安應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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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達顧維安回京後,白梔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干擾——她仍舊住在酒店中,而顧維安也並不是每日都回家——對他這樣的人而言,工作很難讓他長久地住在某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