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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成日愛玩,不問也知道說的又是去哪找樂子的事。沈聞霽習慣性拒絕,「上課了,出去。」

    「嘖,不來可別後悔。」

    不像他在基地里遊手好閒,沈聞霽多少還掛著導師的頭銜,再想偷懶,起碼到了上班時間還得按時營業。

    何況眼前的工作並不勉強。今天的小班課上要交作業,有人暗暗地期待了許多天,進來看到祁燃獨自坐在key波ard旁,下意識地問了句,「岑意呢?還沒來?」

    都知道這倆人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但被沈老師問出來偏就像是又多了層含義。祁燃克制著壓下嘴角,指了指教室後排,「意意在那。他說要閉關十分鐘。」

    沈聞霽順著看過去,岑意拉了把椅子坐在角落面壁,背對門口抱著吉他調弦。褪成灰青色的後腦勺睡得翹毛,一小撮亂糟糟地向上翻卷。

    雖然不比舞台正式,但基地里的課好歹也是要錄製的,指不定哪段就播出去了,祁燃操心地過去給他理順,「沈老師來了,上課啦意意。」

    上一次的作業大家都有好好完成。沈聞霽沒有點名,大家自發地舉手按次序先後表演,聽取老師意見。

    岑意平時是喜歡舉手的那一波,這次卻意外地安靜,抱著吉他等別人先唱。忽略稍明顯的黑眼圈,很有些氣定神閒的架勢。

    他昨天晚上想心事想得睡不著,半夜起床臨時改了一版新的曲子。雖然還沒給別人聽過,但有自己的用心在裡面,覺得比原定的那版更適合在今天唱。

    終於到了最後的順序,在唱之前,他同樣先介紹創作背景,「我的歌是寫給……一個對我而言很特別的人。」

    鏡頭拍不到的地方,沈聞霽看著他,心裡居然有點緊張。

    「在我還是小朋友的時候曾經和他見過一面,之後就一直對他念念不忘的,總想著長大以後一定要再去見他。」岑意抱著吉他朝鏡頭笑,「現在我長大啦。」

    「聽完這首歌你們應該就會知道,我有沒有見到他。」

    他把麥克風卡回麥架上,想想又添了一句,「希望他可以過得更開心。」

    這是首備受期待的作品,大家都捧場地鼓掌。祁燃等人是提前聽過歌的,可這時吉他和旋響起,卻都露出意外的神情。

    他調快了節拍,最初版本里輕緩柔和的旋律變得輕快明亮。

    「七月份的好天氣

    大太陽躲在雲彩里/溫暖得像你

    期待過多久的相遇

    終於終於在這一刻/用力奔向你」

    主歌結束的空拍里岑意抬眼,卻不再望向鏡頭,而是朝著一個拍攝不到的角落方向,笑著唱,「BabyImissyouso-o-o~」

    連夜練習的吉他,不用看低頭看指板也能彈得熟練流暢。他的目光沒有再移動過,連鏡頭後的導演都好奇他在看誰,跟其他聽眾步調一致地轉身望去

    明明是岑意的表演時間,沈聞霽莫名其妙地獲得了全場的視線。

    大家都笑了。

    岑意對這一切毫無察覺,眼裡只有讓他念念不忘了那麼多年,終於想念成真的那個人。

    雖然不能親口說出是為你寫的歌。

    但是一定要你知道。

    「想牽你的手/一起通關/人生這遊戲

    就算沿路/總有怪物發脾氣

    別猶豫/揮揮手

    狀態加滿衝過去

    不費力再升一級」

    「想把腦袋放空/丟掉那些/無謂的存積

    用來儲存/關於你我的記憶

    下一秒/才發現

    怎麼在我腦海里

    早已經全部是你」

    他的啟蒙音樂就是Dawn,某種意義上是一種思想的延續,或許乍一聽這樣溫柔的旋律跟樂隊激昂的節奏毫不相關——Dawn代表的音樂是衝破一切阻礙野蠻生長,穿過黑暗抵達的黎明,熾烈璀璨引人神往。

    但聽得更仔細一些,Dawn多年的粉絲或許會發現,兩者歌曲的精神內核里有一部分極其相似。令人想起聽Dawn常會落淚的時刻,被打動的部分和岑意想要傳達的情感中有著共通之處。

    野蠻生長的荊棘深處,守護著一朵溫柔的花。

    沈聞霽聽得懂,也看得到。

    是一朵元氣滿滿的花,正不斷地長高,從荊棘中露出頭來,向著光綻開柔且韌的花瓣。

    下課鈴響起,教室里無人離開,還在等老師的點評。

    沈聞霽卻直接說了下課。

    大家覺得疑惑,但也陸陸續續地出了門。岑意收好吉他,磨磨蹭蹭地留到最後才抬腳往外走。

    看他路過自己時雙手背在身後,沈聞霽想也沒想地把手伸了出去——就感覺是有什麼東西要交過來。

    奇怪的默契增加了。

    沒想到他會提前配合,岑意一愣,隨即又笑起來,把握在掌心的吉他撥片放進他手裡。

    這下愣住的人變成了沈聞霽,看著手裡的東西遲遲沒有動作。

    岑意並不催他收下,「你還沒點評我唱得怎麼樣呢。」

    「……很好聽。」

    沈聞霽低聲道,「我沒什麼可教你的。」

    岑意問,「那你喜歡嗎?」

    「……」

    像是多此一舉的問題。沈聞霽竟一時語塞,沒有答上來。不確定他真正問的是什麼。

    是歌,是寫歌的人,還是別的什麼?

    從前總覺得他像是張白紙,什麼心思都擺在臉上很好懂,一雙眼睛一望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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