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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句「加油」「愛你」,都是他在一次次手術和漫長的恢復期里十分需要的,至關重要的鼓勵。有時候看評論會在屏幕前忍不住笑出聲,也會感到好奇,他很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會在自己微博評論底下打卡吹彩虹屁。
想告訴他們這樣的愛對自己有多重要。
但現在,他沒有再在網上回復過任何人的評論,也沒有再發過一條表達私人情緒的微博——那個曾經裝載了他全部精神世界的庇護之所里湧入了新的聲音,令人畏懼。
他甚至有些懷念自己從前一個人待在錄音室里的時光。安靜的,全由自己掌控的安全領域,即使孤獨,但令人安心。
要是能只管唱歌,只享受舞台……其他什麼壞事都不要發生就好了。
「我沒辦法安慰你會變得更好,因為不想騙你。」
祁燃停頓片刻,語氣變沉了些,卻是真心實意的,「其實我自己也想過這個問題,答案也只有一個。如果我們出道了……現在遭遇的一切恐怕都只會成倍地放大,變本加厲。」
岑意顛了下箱子,一起走進電梯,悶悶不樂地點頭。
他當然也想得到,所以會更鬱悶。
如果往前走看不到光亮,那往前走還有什麼意義?
「但是——」
祁燃說,「這都是我們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啊。」
隨著賽程深入,曝光度越來越高,也有越來越多的練習生都在遭遇這樣的問題,「不只是你,是我們。每一個行業里的人。秦驍前輩不是說了嗎,沈老師也是這麼過來的。那你就把沈老師的模樣,當成放大版的你來看。」
祁燃說,「你有多招人看不慣,就有多招人喜歡。幹嘛只盯著不愛你的人呢?我們今晚最先遇到的,遇到的最多的,不也是喜歡你的粉絲麼?」
「再說,是誰發誓要超過沈聞霽的!你可是要比沈聞霽還厲害的人!你什麼不會啊!岑意沖!」
「……」
為了讓好朋友振作真的很拼。
祁燃只祈禱這電梯裡的監控能放自己一馬。
平時那麼穩重的隊長,居然不要面子在這振臂一呼。岑意聽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我沖!」
電梯叮的一聲響,仿佛是被打開了開關。明明應該是感動的場面,兩人越想越滑稽,笑得手抖箱子都搬不穩了,索性撂在走廊靠牆笑完再走。
「其實我心裡知道,你肯定不會放棄自己想做的事,只是遇到事情難免都會心裡難受,再正常不過了。」祁燃搭著他的肩膀,「你可是我們的小太陽!這點挫折不能阻止你發光發亮的!」
「再再說,別忘了我們出道可是七個人。沈老師才有三個哥們兒呢,你可是有六個,還怕什麼?」
「對!我不怕!」岑意熱血滿胸,稀里糊塗跟著喊。感動得反握住他的胳膊,發誓般鄭重,「燃燃,我要是沒有嫁給沈聞霽,就嫁給你!」
「嘖!我也想嫁人的好嗎!」
「……」
笑完真正一身輕鬆。腦子都笑空了,什麼煩惱都顯得無足輕重。
更覺得幸運,身邊有個靠譜的夥伴能陪著彼此支撐並肩作戰,今後的榮光或磨難都更有直面的勇氣。
「不過你說的那個私信照片。」
岑意抽空好奇,「是什麼樣的裸/照?」
「……」
祁燃哭笑不得,往他額上輕戳了一指頭,「小色/鬼。」
兩箱水果太沉,一兩個人也壓根吃不完,他們沒有直接搬回宿舍,沿走廊一間間敲門分了。
從第二次排名公布後,基地里的宿舍幾乎空了一半,剩下的宿舍里也少有住滿的。兩人分個水果搞出了孤寡老人送溫暖的氣氛,又是一陣打打鬧鬧,走到祁燃宿舍門口時,分完其他屋水果還剩下半箱。
「那我就不陪你上去了。」祁燃敲敲箱子,「拿得動吧?」
「嘖。」岑意清清嗓子,「我什麼不會啊!」感覺這句已經要成為座右銘了。
祁燃已經笑不動了,嫌棄道,「別貧了你,趕緊上去洗洗睡。」
岑意搬著剩下的水果回宿舍,屋裡還沒熄燈,是在等他回來。但夏語冰戴著眼罩躺在床上,像是已經睡下了。
趙星行戴著耳機坐在桌邊寫日記,瞥見他壓低聲音,「怎麼還帶東西了,音樂節特產?」
「樂樂寄來的果子。」看他沒反應過來,岑意提醒,「就是上次去山裡玩認識的那個小朋友。」
「哦哦哦,我記得,酸甜酸甜的。」
趙星行立刻找了個盆裝出好些去洗,咬得小心翼翼,仍舊有咔嚓一聲,輕脆,「好吃誒。」
岑意點點頭,頷首示意夏語冰,「怎麼這麼早就睡了?」平時這個時間,應該還在做功課的。
「不知道……是特別早,我一個多小時前回來他就睡了。」趙星行也覺得不對勁,「明天問問唄。」
岑意說行,坐在桌邊拆開了黃樂樂的信。
回來路上雙手搬箱子,這封信從快遞袋裡拆出來後就被他塞在衣服里貼身運回來。淡黃的信紙帶著體溫,散出淡淡的油墨香味。
「岑意哥哥:
你好。
請不要再叫我可愛的樂樂了!只有小孩子才能說可愛,我已經八歲了!
謝謝你寄來的夾心軟糖,我們都是第一次吃,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