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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聽聞李勛出事,他就一直想不通。
李勛暗中保護姜昀祺已四年多,沒有一次被發現。這回不僅被發現,還被人守株待兔背後一招。
「昀祺過馬路沒留心,李勛拉了他一把。過後又送了一程。」
「不止我們的人。姜正河那裡也有人跟蹤。」
聞措點點頭,一口將酒喝盡。
「最近很忙吧?外事部。」
「嗯。跑了三趟布魯塞爾。聖誕峰會集中在這兩周。開春還要談。」
「那明天你還有時間帶昀祺出去?」聞措詫異:「你晚上回來那會,我看是部里的車。早退了?難得啊。」
「趕回去拿車太晚了,下會蹭了溫應堯的」。
「再晚也晚不了多少吧?」
裴轍想起回來那會姜昀祺的小脾氣,不作聲笑了下。
聞措叫了車回去,裴轍下樓送他。
兩人一路無話。
到了小區門口,聞措回頭望了眼燈火閃爍的住宅樓,忽然道:「這附近有多少人?」
裴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具體不清楚。游況負責」。
聞措轉身,從兜里掏出煙盒,揀出一支,又去褲袋裡掏打火機。拇指滑動,清脆利落,撲朔火光在他鼻樑一側打下短暫亮影。聞措垂眸攏眉連抽好幾口,煙霧很久沒有散開,在寒冷刺骨的空氣里不斷蜿蜒遊走。
「裴轍」,聞措拿下煙,盯著那一點明滅,嘆了口氣,「你知道這一切什麼時候會結束嗎?」
裴轍聞言沒有看他。
他一身黑衣,面沉如水,立在冰冷夜色里,望著遠處路口閃爍的紅綠燈,看不出在想什麼。
「李勛會醒嗎?」
「不知道。」
無力感漸漸襲來,裴轍收回目光。
兇手雖然沒有突襲成功,但李勛失血過多,加上此前被姜正河的人綁架又遭受重傷,周五的時候,醫院已經判定不排除植物人的可能。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不直接來找姜昀祺?」
聞措一口抽到底,大團煙霧讓他的面目模糊不清,「不是因為這裡的天羅地網,也不是因為姜昀祺被保護得很好……而是——」
「他在折磨你。折磨我們。」
「因為他知道,姜昀祺總有想起來的一天。到了那一天,他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姜昀祺會替他完成七年前沒有完成的事。」
聞措很少用這種語氣和裴轍說話。
「所以,你可以考慮兇手最後留下的訊息。」
如果說先前的裴轍還有一絲若有若無人氣的話,這會,隨著聞措話音落下,裴轍看向他的眼神駭人無比,語氣里有明顯怒意。
「聞措,我說過,想都不要想。」
「如果嘉嶸真的活著呢?」
「不可能。」
「裴轍,你不是神。那場爆炸最後,你都昏過去了,你怎麼知道你看到的就是——」
「聞措,這件事不要再提。」
裴轍最後看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你不要往最差方面想。人質互換隻是一個契機,一個我們可以抓到姜正河的絕佳契機,不會傷害昀祺的——」
聞措往回追了幾步,一把拉住裴轍。
「昀祺不是人質。他是我的家人。」
聞措皺眉,「裴玥是你親姐,我和雯雯難道你不是你的家人嗎?」
「你們不會有事。」裴轍望著他道。
「你呢?!裴玥天天為你提心弔膽,你不是不知道。她沒有不把昀祺當家裡人,只是眼前有個能夠結束一切的方法,為什麼不試試呢?!」
最後回答他的,是裴轍孤身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
姜昀祺去冰箱找水喝的時候,裴轍已經一動不動坐沙發兩個多小時。
冷硬如雕塑。
裴轍察覺到他出來,沒有出聲,怕嚇著他。
後來姜昀祺四處找來找去,裴轍就有點好笑。笑意沒有在臉上展現,心頭驀地有些軟。
姜昀祺慢慢湊近的時候,裴轍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後來……
裴轍覺得自己是昏頭了,但很清醒。
是清醒的昏頭。
寒夜裡的怒意與疲憊,獨坐兩個小時的迷茫和懊喪,都沒有讓他神思不清。
簡單的嘴唇相碰,倏地將很久之前那一點的酒精點燃,火星又熱又亮,裴轍忽然想抱抱他。
也不只是抱。
裴轍彎唇微微笑了下。
感受到懷裡人的僵硬的時候,裴轍已經翻身撬開姜昀祺嘴唇,教給他一個成熟男人的接吻技巧。
姜昀祺應付得很吃力。又重又沉,還有點疼。手都不知道放哪裡。一會揪沙發布料,一會揪自己衣擺,呼吸又亂又可憐。
不過裴轍向來很有耐心,他伸出手握住姜昀祺潮濕手心,反手擱到自己背上,開口逗他:「抱好。」
姜昀祺一隻手笨拙揪住裴轍後背襯衣。
「還有呢?」
姜昀祺呼吸急了急,嗓子口冒出一點氣音,像是要哭。
「嗯?」
另一隻亂揪的手慢吞吞摸索爬上裴轍後腰,潮濕溫熱手心剛貼上裴轍後腰緊實肌肉,姜昀祺像是被燙到了,揪得又快又慌,攥成一個拳頭,氣力還有點大。
裴轍感覺被衣服勒到,明白過來低低笑了下,心裡更軟。
但姜昀祺似乎越來越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