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情書
她怎麼都沒想到,世界竟會這么小。
這個患者,竟是她認識的人。
那人看到她,顯然也是一愣。
大抵是多年未見,他也有點不確定,沒敢直接上前跟她打招呼。
主治醫生帶著那個患者和秦孑溝通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途中那位患者反覆的看了陳恩賜幾次,在他離開之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嘗試著喊了聲:「恩賜?」
陳恩賜盯著和印象里差別過大的人默了會兒,開口:「杜叔。」
「真的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裡?」杜文成看了眼秦孑,想到他的名字,隱隱懂了,又問:「你和陳總……」
陳恩賜知道杜文成要說什麼,當初她和陳青雲斷了聯繫,就是因為她不肯按照他的安排結婚,現在杜文成看到她和秦孑在一塊兒,自然也會覺得她和陳青雲沒事了。
她不太想在這麼多人面前,談及陳青雲,語氣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的打斷了杜文成的話:「杜叔,您怎麼回事?」
杜文成笑笑:「年紀大了,身體總是會出點毛病。」
陳恩賜連陳青雲的名字都不想提:「那你現在還在原來的地方上班?」
「沒有,生病之後就辭職了。」
「哦。」
杜文成是陳青雲的秘書,跟在他身邊多年,什麼人都見過,什麼事都經過,他看得出來陳恩賜跟陳青雲還是老樣子,忍不住想多勸兩句,「恩賜……」
「杜叔,你這些年怎麼樣?」
杜文成嘆了口氣,心底清楚陳恩賜這是連勸都不想讓自己勸,只好順著她的話說:「還行吧。你呢?」
「也還好。」
陳恩賜和杜文成兩人寒暄了幾句,杜文成就跟著主治醫生走了。
秦孑這才開口問:「你們認識?」
陳恩賜微點了點頭,「……一個叔叔。」
……
陳恩賜本來以為在出去機場之前,還能跟秦孑再見上一面,但實在是不趕巧,秦孑一直都沒從杜文成的手術上抽開身。他手機關著機,陳恩賜等了又等,見再不走時間就真的來不及了,便跟護士要了一張紙一支筆,給秦孑留了個字條,就先走了。
…
秦孑沒看到陳恩賜,剛想去找容與要手機,有個小護士跑來塞給他一張紙條:「剛剛那位小姐留給您的。」
秦孑說了句謝謝,等小護士走開後,才打開了紙條。
「再不走,就趕不上飛機了。」
後面跟一個手畫的哭唧唧的表情,之後又是一個小人抬著一隻手揮揮揮的畫。
秦孑看著這兩個很生動的簡筆畫,輕笑了一聲,剛想將紙條捲起來,就看到紙條的背面還有一幅畫。
兩個小人,一個小人被另外一個抱在懷裡。
被抱著的那個小人身上寫這個「孑」字,抱著的那個小人寫了個「兮」字。
「兮」字小人的腦門上,還頂著一團腦補雲霧:解決不掉,記得找陳爺,陳爺罩你。
秦孑又輕笑了一聲,然後才留意到被抱著的「孑」小人臉上,掛著兩行歪曲曲的淚水。
「……」
在他家小姑娘的心底,他有那麼脆弱嗎?
「看什麼?」從洗手間出來的容與,見秦孑單手拎著一張紙動也不動,情不自禁的湊了過來。
沒等容與靠近,秦孑就將紙條摺疊起來,塞進了貼著胸口的裝飾口袋裡。
他壓了壓胸口,掀起眼皮:「情書。」
容與:「……」
秦孑和容與吃了個飯,再回醫院,術後的杜文成已經被醫生從麻醉中徹底喚醒過來。為了避免出現了局部傷口感染,或者是神經系統方面的損傷,醫生建議杜文成暫且不要入睡。
秦孑和容與進去的時候,杜文成的家人正在陪著他聊天。
術後的杜文成很虛弱,動一下都有點困難,但他見兩人進來後,門口遲遲沒再進人,還是問了句:「恩賜呢?」
秦孑淡道:「去機場了。」
杜文成收回四處找陳恩賜的視線,沒再說話。
過了會兒,杜文成又看向了秦孑。秦孑正好也在看著他。兩人雖沒說話,但也都看出對方有話要說。
他們心照不宣的支開了自己人,秦孑讓容與先回了公司,杜文成讓自己妻子去吃飯,沒多久,病房裡只剩了秦孑和杜文成兩個人。
秦孑早就看出陳恩賜和杜文成那會兒聊天有些不對勁,他沒繞彎子,直接問:「你口中的陳總,是她父親?」
「是,陳總是她父親,我是陳總的秘書。」頓了頓,杜文成問:「恩賜這些年和她父親關係還是很糟糕嗎?」
一句話問的秦孑有些愣。
在海南,她跟他講過她家裡的情況,他只知道她父親再娶了,生了個妹妹和弟弟。
後來春節,他碰到過一次陳榮,陳榮說她和家裡人都不親。
他想了想,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母親不在了,父親和別人重組了家庭,雖說有血緣關係,聽著是一家人,但她在那個家裡,總歸是個尷尬的存在。
他一直以為,她只是和家裡的人關係淡,家裡的人也不親她,他從沒想到還會扯上「糟糕」這兩個字。
秦孑眼皮驀地一跳,問:「她和她父親關係很差?」
這下杜文成也跟著愣了,「你不知道?」
秦孑不知怎麼心底有點慌。
「她沒跟你說過?我在網上看新聞,說你們以前在上海那會兒,在一起過,我還以為你會知道的……」杜文成說著說著,就「也是」了一聲:「她不跟你說也正常,她那性格,這麼多年就沒變過,小時候吃了虧就不喜歡說,長大了也還是這樣……」
秦孑想起了陳恩賜說的那句「在鄉下住過八年」,想起了《體驗田園》里她對那些農活了如指掌,想起了陳家條件不錯為什麼她卻沒有活成陳榮那種大小姐的模樣,想起了很多很多他在她身上看到的那些「謎」。
他一直想著,揭開那些謎,如今終於有人可以幫他揭開了,他竟有點怕。
他盯著杜文成,沉默了好半天,才出了聲:「能給我講講嗎?」
「講講她的事。」
(不知道為啥,寫到這裡,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