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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釋道:「我只是做了十分鐘報告,用數據說服了他們。」
然而他的解釋並不能被柳溪接受,她認為他這樣做就是給她走後門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不是那樣的想?我現在不歸你管,你這樣出頭,就是在替我走後門!我幫小妍寫代碼,你不是還說過,這是職場,不是在做慈善,你幫我就是在害我。」
她用他曾經說過的話,反駁了他。
岑墨覺得憋屈,「我怎麼會害你,你只能幫小妍一時,但我可以幫你一輩子。」
他們走在同一條職業道路上,只要他一直走在前面,就能永遠為她遮風擋雨,又有什麼不可能。
柳溪的心被扯了一下,她微微一愣,又很快恢復了冷靜,「可我不需要你插手!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想自己處理,失去一個名額對我來說有什麼損失?如果我真的足夠優秀,他們難道就不給我晉升不給我漲薪了嗎?他們真這樣對我,那我可以辭職啊?只要自己實力過硬,還好找不到工作嗎?」
他說一句,她就反駁他好幾句,從頭到尾都在否定他的付出,甚至否認他的人格,這讓他很生氣,但他又不能與她爭執,只能克制,學會順著她。
於是,他咽下了一堆道理,掩下了自己的難受,「知道了,以後不會擅自替你決定什麼。」
對方突然偃旗息鼓,讓柳溪陡然升到一半的怒氣卡了,她準備了一籮筐的話突然就需要了,讓她一頭霧水。
岑墨面無表情地點頭,「我尊重你的想法。」
雖然不贊同,但是尊重她。
柳溪詫異。
在上一次聽見他說「對不起」後,這又是一個新的稀罕詞。
尊重。
他都已經這樣的態度了,柳溪也指責不下去了,便起身回了辦公室。
岑墨手肘定在大腿上,雙手撐著額頭,長長嘆了口氣。
在她走之後,失意的模樣一點點浮現了出來。
這個挽回的過程的的確確比他想的要艱難,他是做到了真心付出,可對方不能理解,還總是指責他。
雖然很難受,但他不會氣餒。
如果這個方法錯了,就再換一個,他總會找對。
至少他現在知道克制是對的,這讓他們正常交流,讓他聽見她的想法。
但他也深刻意識到,重新認識對方,了解對方的過程中,最重要的是學會理解對方。
這是他前十幾二十年沒有做到的事。
不僅僅是理解對方的愛情觀,還有人生觀、價值觀,他必須理解她所有一切的想法。
光從現在的渠道了解還不夠,岑墨想了想,就想起了以前的聊天記錄。
當晚,岑墨翻出了自己壓箱底的老式台式機、筆記本、手機……這些電子設備都是好幾年前的,因為處理器太慢,或者主板壞了等無法維修的原因而被淘汰下來的,但因為個人隱私問題,岑墨都把這些設備留在家裡沒有扔掉。
把東西翻出來後,他就坐在地板上開始拆主機了。
他的動手能力也很強,別說是拆幾台電腦與手機,以前他在實驗室天天都在拆裝機器人,岑墨便在家裡折騰了一個周末這些老舊的設備,最後終於把所有電腦硬碟、手機的SIM卡的數據都讀取到了筆記本里。
他用這個辦法,他找回了簡訊、微信聊天,甚至十多年前的QQ聊天記錄。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認真地去看過她打給他的字。
很多內容他壓根就不記得她有說過,因為他總是一邊忙著別的事,一邊回應她,在聊天這件事上,他從來都做不到專心致志。
她真的與他說了很多的事。
時隔多年,他才開始品味她當時分享這些經歷的心情,或開心或難過,不管是怎樣的情緒,他都嘗試著去理解。
為什麼她會覺得這件事有趣?
為什麼她會因為這種行為而感到生氣?
……
在她評價這些事情的時候,無形中都體現了她為人處世的觀點。
這些對於現在渴望了解柳溪的岑墨來說,太珍貴了。
只是聊天記錄實在太多,光是文字就占了幾十個G,好比一本厚重的書,他一頁頁仔細地翻著,翻了整整一天都沒有翻完。
可想而知,柳溪曾經給他說過了多少話。
而他又記住了多少。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她,了解她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會照顧她,然而看完這些之後,他沉默了。
他了解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僅僅是淺薄的肉眼可見的物質需求而已,而更深層次的精神方面,他從未去探究過,而這些是他現下必須去了解的。
而除了這些文字記憶外,他還找到了一些很久遠的照片。
其中有一張合影。
那是他們站在一個湖邊,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鏡頭,而挨著他站的柳溪,腦袋往他身上歪著,朝鏡頭伸了個剪刀手,笑得十分燦爛。
照片裡的兩人都非常稚嫩,尤其是柳溪,那會兒才剛剛讀初中吧,五官都沒張開,真的就是一個黃毛小丫頭,不過雖然五官沒有現在精緻,但也已經有了美人胚子,而且臉蛋圓嘟嘟的,還是挺可愛的。
岑墨看著照片,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他記得這張照片是他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兩家人唯一一次一起旅遊,這叫什麼錦鯉湖,柳溪的媽媽給他們倆拍了這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