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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偷樂的柳溪,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這話岑母從小說到大,每每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柳溪總喜歡坐岑墨旁邊,岑母都會說這麼一句,但這一次說得與以往略有不同。
岑母說把她當「妹妹」一樣照顧。
雖然兩家當時說定娃娃親是半開玩笑的口氣,但岑母的的確確從沒說過讓岑墨將她當妹妹看的話,如今這稱呼的變化是不是意味著她也覺得他們倆不合適了?
岑父跟著說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裴,你平時也幫著岑墨照顧下這小孩,你們都是女孩,會更方便。」
這話就差沒把「你和岑墨男女有別,少黏在一塊」說出來了。
岑父是典型的老學究耿直,就是把喜歡與憎恨都清清楚楚地擺在臉上,她看得出岑父很中意裴佳,卻很嫌棄她。
柳溪惶惶不安,下意識去看岑墨,而他正在盡職盡責地照顧她。
茶少了,給她添茶,菜少了,給她夾菜,遇到她最喜歡吃的蝦了,給她一隻只剝乾淨放碗裡。
他會很主動地去做這些事,根本不需要她開口,可柳溪絲毫沒有被他的貼心感動,只覺得渾身冰冷。
她習慣性地享受他對她的照顧,甚至理所當然地把這個當做是喜歡她的表現,卻從來沒去深究他這樣做的原因,是到底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只是把她當妹妹,亦或者只是因為長輩原因,出於禮貌如此……
柳溪漸漸回過味來,為什麼他能做個稱職男友,卻從未對她有過親密舉動,又為什麼她時常患得患失,總在懷疑他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
因為這一切都源於他寵而不愛。
他對她的確比對別的女孩更好,好很多,但這份更深的感情卻未必是愛情。
飯吃到一半,裴佳被一通電話叫走,岑父讓岑墨送她到門口,而柳溪心不在焉地將飯局吃到了尾聲,去了一趟衛生間,再回來時,岑母笑得比之前更和善了,「溪溪啊,岑墨要哪兒做的不好,你就直接說他,不要悶在心裡把自己氣壞了。」
柳溪知道,岑母這是怕她剛剛沒聽明白,又強調了一次,既然叫他一聲哥,那就當親哥一樣相處。
她臉上掛著不露破綻的笑,「好。」
岑母笑著拍了拍她手背,那目光灼熱得就好像以前沒看過她似的,瞧了又瞧,一邊瞧還一邊笑,令柳溪感到一頭霧水。
幾人走到學校門口,岑母就揮著手讓他們回去了,「不用送了,你們忙你們的去,平時注意身體,多吃飯,少熬夜。」
末了,她又把岑墨拉到一邊說了悄悄話,而岑父皺著眉頭看柳溪,欲言又止。
柳溪越發覺得古怪。
她剛剛上廁所期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但又能是什麼呢?
不論是什麼,都與她無關了。
目送走父母后,岑墨看了眼時間,對柳溪說道:「我送你回去。」
柳溪詫異,「這麼早……」
就不能多相處一會嗎?
從來都是這樣,腦子裡沒有一點約會的想法。
果然聽他說:「代碼還沒寫完。」
柳溪失望透了,「那……能走著回去嗎?」
岑墨又看了一眼時間,「好吧。」
應得真勉強。
換是之前,柳溪應該也會高興,但今晚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
她的心變成一潭死水,再也不會受他一言一行起波瀾了。
夜晚的校園陷入了一片靜謐中,偶爾從不遠處操場傳來幾聲籃球聲。
柳溪抬頭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夜空,這月亮就像她表白的那一晚一樣皎潔。
她想起那一晚,她與同學聚餐喝多了,抱住了來接她的岑墨,「岑墨哥,我想要個禮物 ̄」
她原本只是習慣性沖他撒嬌,沒想到與他對視了一眼後,她沒把持住……
岑墨是典型的桃花眼,瞳色黑得不深,更接近琥珀色,眼神清明,目光透亮,原本就十分好看,而那一晚的月光皎潔明亮,洗去了他平日的清冷,使得桃花眼媚態盡現。
柳溪被蠱惑住了,一時忘記了他平日有多不近人情,已經到嘴邊的話忽然就變成了,「我想要個男朋友……」
她用指尖抵在他胸口上,笑盈盈地看他,「你。」
這大概是她活著的二十年裡,做的最大膽的事了。
她甚至做好被他丟在路邊的準備,然而眼前人愣了足足十來秒,便應了一聲,「好。」
當晚,她興奮地難以入眠,就那麼傻兮兮地在床上笑了一宿,第二天大清早還和岑墨發了一條微信,說她一整晚沒睡,所以昨晚發生的事不是夢。
岑墨回了她三個字
【別熬夜】
這麼無趣的回覆都讓那時的她興奮了一整天。
陷入愛情的女人,呵。
回想起他當時答應自己告白的神情,他不是吃驚不是喜悅不是嫌棄不是她想得任何一種情況,只是單純愣了一會就答應了,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過,就好像是這一切是……
理所當然。
對,理所當然。
現在想來覺得有點兒諷刺,那時興奮過度的她,根本沒有考慮過他出於何種目的答應了她。
柳溪自嘲地笑了一聲。
「岑墨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