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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以他對柳溪的了解,她那麼怕馬路,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跑來S市找他?一定是裴佳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只是真要追究起來,與他也脫不了關係。
是他沒有囑咐過裴佳不該在柳溪面前說MIT的事,他也沒想到柳溪會來找他,她們會見面。
裴佳哦哦了兩聲,「那你趕緊準備一會的面談。」
岑墨掛了電話。
仔細回想一下,不僅僅是今天,柳溪最近的確有許多被他忽略的不尋常行為。
他用手撐了下額頭,有些頭疼。
SCI論文、MIT面試、分手……為什麼事情都撞在一起了。
算了,先應付眼前的面試。
柳溪回到a市,已是華燈初上。
高架橋上車水馬龍,地面霓虹燈閃爍,一派繁華景象。
沒有了岑墨的世界,還是璀璨的,可她的心卻是空的。
柳父早早就在高鐵站等候,聽到女兒一個電話,立馬把車開出了停車場。
看到女兒雙眼腫得和核桃似的,柳父又氣又心疼,他們家被捧在掌心的寶貝,疼都來不及,眼睜睜看著她在別的男人那受委屈,柳父想了許久也不知道該幫著她罵兩句那臭小子,還是安慰她一些什麼,他糾結了一下,還是扶著柳溪的肩,「沒事啊,已經回家了,餓不餓,在車上吃過晚飯了嗎?」
柳溪淚眼汪汪地搖搖頭,沒有說話。
「沒關係,家裡有吃的,你媽都給你準備好了。」
「剛剛就把餃子準備好了,只要你一回到家就下鍋,保證熱騰騰的。」
「都是鄉下養的土豬,味道很好,外面買都沒家裡做的好吃,你媽做了好多,冰凍層都放不下了,就等著你周末回來吃。」
「現在回來好啊,可以多吃幾頓。」
……
聽到柳父絮絮叨叨地說話,柳溪又釋然了些。
她抬頭看了眼車窗外,車輛如流線在往後退。
她還在想著那一巴掌的事。
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閉上眼,腦海中還是會浮現出他的模樣。
她又睜開了眼。
都分手了,還關心他幹嘛。
……
一進家門,柳母瞧見她,便是大驚失色,「你怎麼瘦成這樣了?這段時間都在幹嘛了,不是沒事了嗎?是不是生病了?」
柳溪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回,鼻頭一酸,又哭了出來。
柳母抱著她的腦袋輕輕撫了撫,「哎!傻孩子!」
當晚,柳母就打電話給同事購了好幾十斤的土豬肉,又順帶讓她物色點土雞、牛肉等等,打完這通電話,又聯繫了藥店老闆買了燕窩、海參、魚膠等等一大堆補品。
這是打算給柳溪大補。
面對父母的關心,柳溪深感愧疚,她往體重秤上一站,自己也被這個數字嚇到了。
只有42公斤。
這一個月她瘦了整整12斤。
柳溪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原本嬰兒肥的臉蛋已經瘦出了尖下巴,而那雙眼睛腫得和核桃似的,原本清澈的目光變得空洞,再加上蒼白無血色的面容,簡直就像是行屍走肉,這大半夜走在路上准把人嚇到。
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原本還有點動搖的她,最後還是忍住給岑墨發消息。
可是她又很難受,無法釋懷,想找人傾訴,然而翻遍通訊錄才發現,她已經很久沒和自己要好的朋友聯繫過了。
以前,她們會約她出去玩,可在她幾次拒絕之後,大家就不來找她了,就連她們拉得幾個吃喝玩樂的姐妹群,都很久沒人說話了。
但她整顆心放在岑墨身上的時候,曾經的朋友在不知不覺中都遠離她了。
等她現在回過頭才發現,自己變得孑然一身,可悲到連一個可傾訴的閨蜜都沒了。
柳溪抹著眼淚,恍惚間抬頭,看到自己書桌上一個發舊的筆筒。
那是小學的時候,他送的。
柳溪把它收起來,放進了抽屜里,然而抽屜一打開,發現還有手搖削筆器、好幾塊橡皮擦、水彩筆、鑰匙扣、儲錢罐……
無一不是岑墨送的。
從小到大,他送了她非常多東西,雖然都不是什麼貴重的,但她每一件都格外愛護。
她找了個紙箱,把整個抽屜的東西都倒了進去。
全是他送的,不想再看到了。
她再打開第二層抽屜,有被她寫滿了日記與小說的作業本、信紙,還有和岑墨一起拍的大頭貼、相冊……
全與他一起的,不想再看到了。
她又找了個紙箱,把整個抽屜的東西都倒了進去。
她再打開最低的一層,門關的有點緊,用力一拉,嘩啦掉出了一本發黃的校刊,裡頭厚厚的一疊書報,都是刊登有岑墨的校刊、報紙、板報……
她又又找了個紙箱……沒紙箱了,她把這些書報清理了出來,用繩子扎在一起。
把書桌整理完後,她又看了看書櫃、衣櫃……
整理了一堆又一堆與他有關的,幾乎搬空了她的臥室,想要把這些藏到床底下,她看不見的地方去。
最後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發現連床上四件套也是他送的……她又崩潰地哭了起來。
想要把一個在自己記憶里十幾年根深蒂固的人剝離出去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