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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與鄭宇涵坐在一桌前,對方給了她一張菜單,「先吃點主食,不然喝酒傷胃。」
柳溪嗯了一聲,剛要伸手接過,忽然一道陰影投射下來,擋住了流轉的燈光。
柳溪抬起頭,看見那人板著英俊斯文的臉,眼裡滾著洶湧的光,胸膛劇烈起伏著,像是匆匆趕來的模樣。
柳溪一陣惱火,「你又跟蹤我?」
上次的事還沒與他算帳過,沒想到他又來了。
自己的生活好像一直在被他無時無刻監視著,這讓柳溪感到非常憤怒,登時就拉下臉質問他。
岑墨冷著臉,喘著氣,「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還和一個男人來?」
鄭宇涵只覺得對方眼熟,一時沒想起是誰,「這位是……?」
柳溪面無表情地吐字:「岑墨。」
鄭宇涵:「哦,是前男友啊。」
岑墨的眸光更冷了。
柳溪糾正道,「前前男友。」
察覺到對方不善的目光,岑墨覺得羞惱,但人已經站在這兒了,要回頭更是沒臉,他便直接上前拽住了柳溪的手腕,「和我回去。」
柳溪大驚,人還沒被他拉起,另一隻手握住了岑墨的手腕。
鄭宇涵站了起來,目光平靜又略帶警告地看著岑墨說道:「既然是前……前男友,那就是她做什麼都已經和你沒關係了,如果你要糾纏的話,我只能叫保安。」
他說這話時,他的司機也站了出來,用自己魁梧的身型將柳溪護在身後,「這位先生,請離開吧。」
酒吧內原本環境安靜,秩序井然,一下鬧出這麼大動靜,頓時引來了旁邊幾桌的額目光。
有人嘲諷了一句,「分手後還死纏爛打,真噁心。」
接著有人附和。
「就是,太不要臉了。」
「有病吧。」
……
昏暗中,誰也看不清誰的臉,誰也不知道誰在說話,所以他們肆無忌憚地諷刺。
這裡沒有人認識岑墨,不知道他背後的身份多風光,岑墨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路人,而人往往都偏袒女性弱者,即便他們不知道事情前因後果,也會對施暴者加以犀利的言語抨擊。
議論就像是擰開了水龍頭似的,從最初一兩句到四五句,到後來諷刺聲越來越多,字字清晰落入當事人耳中。
岑墨從未覺得如此難堪,根本就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他才不是死纏爛打,他沒有病也沒有瘋,他只是擔心柳溪安危,她就這樣隨隨便便跟一個男人跑酒吧來,萬一被迫害了怎麼辦?!
這些人有什麼資格對著不了解的事情評頭論足,一向做什麼問心無愧,不在乎他人評論的他,此時卻被別人的言語刺激火冒三丈。
岑墨繃著一張沒表情的臉,洶湧的情緒卻快要噴薄而出,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拽著柳溪的手死死不放,並且越抓越緊。
柳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疼得她眉頭緊鎖,聲音都變得可憐,「岑墨,你放手啊……」
那邊,鄭宇涵見二人僵持不下,便給司機使了個眼色,司機二話不說,將手按在了岑墨的肩上,「先生,請你自重。」
肩上的壓迫感,讓岑墨不甘心地鬆開了柳溪的手腕。
很快,又來了兩位保安站在司機身旁,鄭宇涵打了個手勢,讓他們站一邊。
柳溪揉著發紅的手腕,聽著周圍路人打抱不平的聲音,她剛剛還怒意滿滿,此時卻又對岑墨說不出什麼重話,這一直高高在上的人有一天被人當做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突然覺得他很可憐,雖然這完全是他自找的苦。
但念及他們還有那麼一絲薄薄的世交交情與同事情誼,她沒辦法當眾落井下石。
柳溪低著頭,冷靜相勸,「你回去吧,我有分寸。」
鄭宇涵點點頭,優雅地朝岑墨做了個請的動作。
岑墨猶如一座望夫石,站在那一動不動,死死盯著柳溪。
他急促喘息了許久後,突然又平靜了下來,拉過柳溪身邊的凳子坐下。
柳溪與鄭宇涵都詫異地看著他,柳溪就差沒把「你怎麼這麼死皮賴臉」一行字直接貼臉上。
岑墨無視著她眼裡強烈的排斥之意,面無表情地鬆了松自己襯衣的領口,「沒說不可以留下喝酒吧?」
柳溪皺眉:「岑墨……」
岑墨:「我買單行麼?」
柳溪突然囔道:「你不要這樣!」
把你的尊嚴撿起來!
你這麼驕傲的一個人,為什麼要做出這樣卑微的事!
柳溪控制不住激動起來,「你回去吧,求求你!」
岑墨的眸子卻在昏暗中清明雪亮,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猶豫,更沒有任何妥協與退讓,依然是那自傲的語氣,「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
柳溪抽吸了下鼻子,還想再勸,鄭宇涵卻拉住了她,不慌不忙地笑道,「沒事沒事,來者是客,喝一杯又不會怎麼樣,就當給龍哥招攬生意了!」
他這麼說著就遣散了兩位保安,讓人上了一瓶酒。
服務員打開瓶蓋,給三人各自倒上一杯。
鄭宇涵先舉杯,「來來來,我們一起喝一杯,感謝兩位A市的老朋友招待,我先干為敬,以表謝意,柳溪你少喝點,不過岑墨……你得為剛剛的事,和柳溪道歉,怎麼也得自罰三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