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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了半個月,還是這個結果,岑墨不是很滿意,他又問:「試了幾個參數?」
實驗參數還不多,柳溪全背了出來。
這一問一答下,柳溪不得不拿出自己筆記本。
她的背包剛剛被丟到上方行李架上,只好讓覃戈幫忙拿下來。
一時忘了要換座位的事,柳溪打開高鐵座椅後背的置物板,把筆記本架了上去,重新看了遍昨天push的版本。
覃戈見她一時半會解決不了問題,就幫她看了看代碼。
「上次不是教你去GitHub上看看別人怎麼寫的嗎?」
柳溪沒告訴過他那次被岑墨訓了一頓的起因就是因為抄代碼,她剛要解釋,岑墨先開了口,聲音極是不悅,「就是你叫她抄代碼?」
覃戈不知他怒從何來,「怎麼?有問題?」
岑墨:「我們研究的是前沿技術,任何程序都沒被實驗論證過,你讓她抄誰?出了問題你擔責?」
覃戈先是一愣,隨即不可思議地反問:「你開什麼玩笑,怎麼能要求一個新人自己寫機器學習的代碼?這是她能做到的嗎?」
這不是在強人所難嗎?
一直以來都知道岑墨對別人要求極為嚴格,但沒想到喪心病狂到這份上。
岑墨卻道:「她能。」
覃戈:「……」
岑墨眼中毫無懷疑,回答得更是不假思索,「她在我眼裡不是新人。」
這回別說覃戈,連柳溪也愣了。
覃戈胸膛微微起伏,呼吸聲重了,他咬牙道:「就算能,又怎樣?這是職場,不是搞科研,所有的項目都有deadline,以最快完成老闆的需求為導向工作,而不是浪費時間在研究前沿技術上!」
岑墨皺眉,「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想,這個領域就不會有進步。」
覃戈:「連飯碗都保不住,誰還操心這個?她現在是在你手裡幹活,可是一年之後她回到正式崗位,你又怎麼保證她的領導不是我說的那種人?!」
被夾在中間的柳溪感覺自己頭要裂開了,她忍不住捂住耳朵,懇求道:「你們別吵了……」
這才上車就這樣……
她要怎麼苟下去。
二人在柳溪開口後,同時閉了嘴。
覃戈看向柳溪的筆記本,「我給你看看,論文復現不也是借鑑嗎?就算沒有應用實例,站在巨人肩膀,也強過閉門造車。」
他剛要拿走筆記本,岑墨的手卻直接按在了鍵盤上,阻止他動作。
覃戈覺得好笑,「我幫忙看看也不行嗎?」
岑墨:「自己寫的,自己研究。」
覃戈簡直要氣炸了,「寫不出來怎麼辦?就讓她這麼一直耗著?你寧可冷眼旁觀,也不願意拉她一把嗎?有時幫扶一下,只是讓她更快掌握技巧,少摔幾次坑,你就非得讓她自己摔得頭破血流才能領悟嗎?」
岑墨一臉冷漠:「是。」
覃戈:「……」
沒見過這樣鐵石心腸的人,覃戈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他的不近人情,他突然就很心疼柳溪,不用猜都知道她以前在岑墨那受了多少委屈。
他無法忍受柳溪在他眼皮底下被岑墨欺負,所以用力一抽,把筆記本從岑墨手裡抽了出來,鐵了心要幫柳溪寫代碼。
岑墨眸光暗沉。
他能走到今天,是在常人所不及的千百萬次試錯中練出來的,除了天分,更重要的是努力,這一切沒有任何捷徑可以走,只有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代碼,才是記得最牢的,他自己是這麼練出來的,自然希望柳溪也是如此。
柳溪是他花了很多心思培養的,未來可期,他不容許別人把他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給毀了。
因此,他懶得與覃戈爭論,直接問柳溪一句話,「聽他,還是聽我?」
柳溪:「……」
這簡直就是送命題。
一個男友,一個上司。
兩個都沒法得罪,這讓她怎麼回答!
算了算了,你們還是繼續吵吧,別殃及無辜的她了。
在經歷了生不如死的五小時修羅場後,柳溪終於可以下車了。
眾人匯合,坐了大巴前往桐城的測試場。
桐城的自動駕駛測試場占地將近10萬平方米,可以通過布置標線、標識、標牌、可移動信號燈、目標車、目標人等設施,構建各種不同形態、不同規模的道路交通場景,能測試的自動駕駛場景多達四十項。①雖然這次用的是真車與實景,但環境封閉,車速也慢,且有安全員坐在駕駛座,所以很安全。
柳溪主要負責的是目標檢測識別,採集大量實驗數據來完善程序設計。
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大家各司其職,那兩人也就沒空管她到底聽誰的了。
直到了晚上回酒店,柳溪已經疲憊得不行,婉拒了覃戈出去逛逛的要求。
覃戈也沒為難她,就拉著她語重心長地說了幾句話。
「柳溪,技術上,我比不上岑墨,但職場上,我好歹混了三年,自認為也混得不差,有些道理我比他明白,你不能光聽他的,也要為自己的以後打算。」
「我不否認他的觀點,但大環境如此,除非你也和他一樣走科研道路,否則你要抱著與他一樣的崇高理想混職場,你會死得很慘。」
柳溪微笑著點頭,「我會認真想想的,謝謝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