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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沉默,令她莫名心頭一突。
難道……她剛剛沒聽錯?
此刻,男人不答話, 也不看她, 雙眼閉目,也不知在幹什麼,陸妖妖忽覺好笑, 雙手抱臂,似笑非笑,「許總,您這是要在我面前表演老僧入定嗎?」
「……」
「不過,您平時的那些習慣作風也的確跟個和尚沒什麼區別,挺適合出家的。」
聞言,他倏地睜眼,瞳仁漆黑如墨,眼波中仿若有流光潺潺浮動。眼睫顫動的那一瞬,又好似暗夜裡撩過人心口的羽毛,她沒來由地心底一片酥麻。
這種體會猶如過電般,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莫名心驚,腳下本能後退,他卻步步緊逼,直到她後背退無可退地抵上牆壁。
這一瞬間的變化太快,她來不及反應,男人的雙手便已撐在她頭頂兩側。
這樣的姿勢過於曖昧,就好像他高大的身軀完全籠罩住她,鼻腔里只剩下他身上那若有似無的清冽氣息。
「你……你要幹嘛?」她磕磕巴巴開口。
他挑眉,扯唇笑道,「知道怕了?」
「我怕什麼?」她梗著脖子不服輸。
「陸妖妖,你知不知道男人其實不能激?」
她忿忿,「所以呢?」
「所以不要試圖挑戰一個男人的忍耐極限。」
她微抬下顎,語氣譏諷,「哦?那我倒是很想知道許總的忍耐極限究竟在哪兒。」
他伸手,指尖繞過她發梢,不斷纏繞把玩,唇角斜斜挑著,十足的痞氣,仿佛完全變了個人,露出了陸妖妖從未見過的那一面。
她有些心驚,他卻陡然抬眸,與她視線相對,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隨著微微勾動的唇角,一句話如吹散在空中的風,飄進她耳里,「如果你繼續挑戰我的忍耐極限,那就保不准……我今晚真的會和你一起睡。」
說完,他撐住牆壁,快速推開,與她拉開距離,改為雙手抱臂,語氣里的警告意味顯而易見,「陸妖妖,這次我不是在開玩笑。」
她沒來由地笑了,「許南笙,你哪次不是把我氣得半死,然後再告訴我你只是在開玩笑?怎麼?這一次為什麼就突然認真起來了?」
說著,她又湊近他,踮起腳,在他耳邊低低地笑,「難道說……許總是真怕和我睡在一張床上?」
她本就長著一張極勾人的臉,說這話時,眉宇上挑,呼出的氣都仿佛生了觸角,鑽得人心中發癢。
果然,這女人就是個十足的妖精,許南笙拿她沒法,索性轉身準備離開。
看著男人轉身的背影,陸妖妖提著的那口氣陡然鬆開,暗自在心中舒了口氣。
她剛剛回懟許南笙的話其實不帶任何底氣,她生怕這男人被自己再次一激,真會做出和她同睡一張床的瘋狂事。
所幸,她最後還是賭贏了。
因此,在這場針尖與麥芒的對峙中,他終於還是敗給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狐狸精。
——
兩人「休戰」後,陸妖妖又開始一門心思整理行李。
等她整理好一切再回頭時,只剩下男人那均勻的呼吸聲,在這陌生城鎮的酒店裡平添了幾縷煙火氣。
她眼睫輕顫,眉宇漸漸變得柔軟。
她一直以為像許南笙這樣的富家子弟,管理自家的企業,也只需做做樣子。
而她身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不學無術,某某上市公司掛名老總之類的紈絝子弟追求者。
她見多了這樣的人,也想當然地將許南笙和他們歸為一類。
可是相處時間久了,她卻發現自己錯了。
她不該用自己主觀的想法去評判一個人的品性如何。
不可否認,許南笙是真的很忙,也很累。
她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富二代都要拼命,工作時仿佛換了個人,渾身上下都浸染著精英人士的幹練與果決。
完全不是那些徒有花架子的富二代能比的。
在他身上,她學到了很多,也成長了不少。
她想,即便以後真的回歸陸氏了,這男人也算是她走向商界的第一任老師。
低低嘆息,她的心底漫過一絲柔軟。
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滑稽又可憐。她無奈搖頭,緩緩起身,給酒店前台打了客服電話,讓他們多準備一床被子。
很快,被子被送來,陸妖妖道了聲謝,從客服手中接過,關門,又走至男人身前,為他掖好被子。
「晚安,許南笙。」她在他耳邊輕聲說,宛如一陣風拂過他心房。
其實,他一向淺眠,早在她壓低聲音給前台打電話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醒了。
只不過,之前那些兩人針鋒相對的畫面仍在他腦海里不斷徘徊,為避免尷尬,他索性沒有睜眼,選擇裝睡到底。
直到他感覺周身一暖,柔軟的被子混合著陽光的味道,瀰漫在他鼻尖。
女人很細緻地替他蓋好被子,最後那一聲「晚安」更是如同暗夜裡撩動人心的羽毛,緩緩掃在他心尖,帶來陣陣酥麻。
那一刻,他背脊陡然僵硬。
好在動作幅度不大,女人並未察覺。
再後來,他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也不知陸妖妖在忙些什麼,但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在儘量壓低聲響,不願擾他清夢。
他閉著眼,什麼也看不見,聽覺也隨之變得異常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