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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陣窸窣聲過後,女人去了浴室。
緊接著,就是一片嘩嘩的水聲,他背脊繃得更緊了。
耳邊漫過的水聲,似是每一滴都狠狠砸在他心坎上,灼熱、滾燙,伴隨著時鐘的滴答聲越顯漫長、難熬。
就這麼堅持了大概二十來分鐘,他終是忍無可忍,喉頭滾動間,將陸妖妖為他掖得嚴絲合縫的被子一把掀開,卻仍是不解心中燥熱。
雙手撐住沙發兩側,他垂頭吸氣吐氣,平復許久,這才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與此同時,浴室內的水聲漸停,他刻意忽略那邊的動靜,只仰頭,一股腦將杯子裡的水飲盡,喉頭乾渴的灼熱感這才淡了些。
他剛準備轉身回到沙發,不料,視線竟與剛從浴室里出來的陸妖妖撞了個正著——
女人著一身純白浴袍,濕發散落肩頭,慵懶又嫵媚。
剛洗完澡的臉蛋就如剝了殼的雞蛋般細嫩,頰邊還帶著些淡淡的粉。
腳裸盈白細膩,走動間若隱若現。
此時,她還垂著頭,並未注意到眼前男人,一個抬眸,她猛地僵住,愣了半晌,才訥訥地問,「……許總,您不是睡著了嗎?」
許南笙,「……」
睡個屁!
他不說話,氣氛一瞬凍結成冰,尷尬的氛圍漸漸蔓延開來。
她抿了抿唇,邊偏頭擦拭頭髮,邊佯裝淡定走向床邊,「那……我就關燈了?」
他還是沒答話,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陸妖妖懶得去猜,一把關掉室內吊燈,只餘一盞床頭燈。
「陸妖妖。」
不料,他竟突然叫她名字。
「啊?」她下意識回應。
「頭髮吹乾再睡。」
她張嘴微愣,下一秒,吊燈驟亮,刺得她微微眯起眼,待她完全適應後,只見男人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吹風機,微微俯身遞給她。
她腦子仍舊有些懵,一時竟適應不來這狗男人如此體貼的舉動,疑惑且不解地盯著他。
被她看得背脊發麻,許南笙心底的那絲燥意更深了,「看著我幹嘛?趕緊把頭髮吹乾睡覺。」
聽著他這不耐煩的語氣,陸妖妖無奈失笑。男人剛剛那一瞬的體貼仿佛都只是她眼底的錯覺,早已隨著他沉著的這張臉而變得蕩然無存。
她沒再回話,轉身背對著他,低頭用吹風吹著發。
髮絲隨風舞動,在空中纏繞、躍動。許南笙就這麼怔怔地站在她身後,那一刻,他只覺——眼前的女人仿佛每一根頭髮絲都在撩撥他心弦。
閉了閉眼,他錯開視線不敢再看,直接回沙發躺下。
不消片刻,陸妖妖吹乾頭髮,走至吊燈開關處,聲音很輕地問,「許南笙,你睡著了嗎?」
他心間一突,低低地應,「還沒。」
「那我……關燈了?」
「好。」
下一秒,室內瞬間昏暗。
陸妖妖繞回大床,鑽進溫暖的被窩,借著昏黃的床頭燈,眼神無意間又落到那可憐得只能窩在沙發上對付一晚的許南笙身上。
眨了眨眼,她也不知怎麼就聖母上身,一句話不受控制地蹦出了口,「喂,你……要不要過來睡?」
第22章 妖精的第二十二天 呵……小妖精,他早……
聞言, 許南笙蜷縮在沙發上的身子猛地一僵,雙眸對上她的那一刻滿是震驚。
在陸妖妖看來,許南笙現在的表情無異於瞳孔地震。
也是在讀懂他表情的那一刻, 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 悔恨得恨不得當場給自己一巴掌。
「呃……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不勉強不勉強哈。」
為了給自己也給對到了一個台階, 陸妖妖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假笑。
誰知,下一秒,男人竟是掀開被子直接走了過來。
她驚得瞪圓了眼,「……你……你要幹嘛?」
他卻自顧自地在她身邊躺下,閉著眼,聲音低沉沙啞,「不早了,再這麼折騰下去我們誰都別想睡了。」
「……」
她無奈嘆息, 覺得自己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提議讓他過來睡的是她, 現在就算反悔也來不及了。
更何況, 就像許南笙所說的那樣,如今牆上時鐘指向凌晨兩點,他們倆如果繼續在「睡哪兒、怎麼睡」這兩個話題上來回折騰,估計今晚也別想睡了。
兩人都累了一天,真沒那麼多精力和時間去耗費在這種矯情的問題上。
這麼一想,她漸漸放下戒備, 拉開被子躺進去。
沉默片刻, 她還是忍不住問,「你不蓋被子嗎?」
這大冬天的,不蓋被子明早絕對得去醫院報到。
許南笙闔上的雙眼緩緩睜開, 也不回話,只從她身側掀開被子的一角,搭在自己身上。
「你……不去洗漱嗎?」她又問。
他心底的那絲燥意又隨著她沒完沒了的提問,蹭蹭蹭地升了上來,自是沒好氣地剜她一眼,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沉,嗓音沙啞而磁性,「你到底睡不睡?」
或許也意識到自己今晚的話的確有些多,陸妖妖閉嘴沒再回答,翻身背對他,直接關掉了室內最後的那盞床頭燈。
一瞬之間,黑暗籠罩。
房間內霎時安靜得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咚咚咚……」一下下,強而有力,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