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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柳熙說,許音也感覺到了,他的身上如火爐一樣,說話時吐出的氣息都帶著熱氣,可偏偏唇被凍得青白。
吃力地將他扶進副駕,許音抿了抿唇,坐進駕駛座,開車朝醫院駛去。
最近的醫院,正是沈聽瀾所在的私人醫院。
十九樓,只有他一個病人。
柳熙身份特殊,更不便去尋常病房,到了醫院,護士直接帶去了二十層。
測了體溫,開了藥,打著點滴,柳熙的臉色才勉強好看了些。
他看著拿藥回來的許音:「姐姐,給你個解釋的機會。」
許音不解:「什麼?」
「今天在哪兒?為什麼沒去福利院?」
許音頓了頓:「沈聽瀾出了事……」
「原來是你前夫啊!」柳熙打斷了她,挑了挑眉,嗓音低啞,尾音微揚著諷刺,「這麼在意他?」
許音拿著藥的手一頓,只上前將藥放在桌上:「記得吃藥,我先……」走了。
最後二字沒能說出口,柳熙突然道:「出去。」
許音頓了下:「你經紀人之前來過電話,我接了,他一會兒過來。」
說完,她轉身走了出去。
……
從醫院電梯走出去,許音在大廳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天已經逐漸黑了,雨仍在下著。
周圍好多人都結伴而來,只有她站在人群之中,孤零零的。
兩個護士走了過來。
一人說:「十二層的兩個兒子又來鬧了。」說著,嘆了一口氣。
「又是因為遺產那事?」
「是啊,趁著老人什麼都記不起,那兩個兒子誰也不管老人,一直在鬧啊!」
護士說著說著便走遠了。
許音卻仍站在原地。
什麼都不記得。
和沈聽瀾如今對她的狀況一模一樣,如今的她對他而言,完全是陌生人。
可其實,她對不記得她的沈聽瀾,也是陌生的。
許音猛地抬頭,眸光亮了下。
陌生的沈聽瀾,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LE在她的手中發展勢頭一向很好,盈利不少,雖隸屬於睿京,卻也獨立於睿京之外。
且……LE過往的盈利負責人和法人仍是她,連轉讓協議都沒簽。
也許,對她而言,這是一個機會。
許音呼吸一緊,轉頭重新回了電梯,直接上了十九層,卻在走出電梯,看見對面即將進電梯的女人身影時腳步一頓。
直到那女人進了電梯,她才緩緩走了出來。
宋暖暖。
照顧沈聽瀾到現在才走嗎?
挺好的。
既然忘了,就全忘了吧。
……
沈意房中。
「你說什麼?」沈意的聲音突然響起。
許音安靜站在他床前,認真鞠了一躬:「大伯,我是認真的。」
沈意皺眉望著她:「你要我撒謊說你從沒和那個臭小子結婚?然後呢?好讓你和他爭取LE和睿京的股份?死丫頭,我可是姓沈的!」
許音搖搖頭:「我不要許氏併入睿京的那份股份,我只想要LE。」
沈意看著她:「那你當初就不該答應淨身出戶!」
許音頓了下:「……我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捨得提離婚。」
沈意神色一僵,眯著眼睛看著許音,目光有些恍惚。
他都不記得幾十年前了,也有個女人站在那棵榕樹下看著他,眼睛通紅,卻仍笑著說:沈意,你別喜歡我了,我永遠都不會捨得離開他的。
「大伯?」許音聲音疑惑。
沈意猛地回神,聲音低了些,輕哼道:「你以為那個臭小子不會自己去查?」
「所以,我希望您能夠幫我。」許音頓了頓。
沈意狐疑地看她一眼:「幫你?」
「嗯,」許音點點頭,「沈聽瀾不喜歡我,你也不喜歡我當你侄媳婦,不是嗎?」
沈意皺了皺眉,沒說話。
許音接著道:「切斷和沈聽瀾的關係,其實只需要大伯承認,我是您的女兒。」
沈意睜大了眼:「什麼?」
「當然不是親女兒,」許音忙補充,「半路認的,撿的,都行。」
「就你父親那樣,」沈意冷哼一聲,「我才沒有你種女兒……」
許音頓了下,輕聲道:「那我母親呢?」
沈意神情一緊,逐漸安靜了下來。
許音抿了抿唇,從包中拿出錢包,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沈意身旁的桌面上:「這是母親後來的照片。」
照片有些年份了,上面的女人早已褪去了青蔥時候的天真,卻仍是很好看的,五官帶著溫婉的光,眼中仍存有晶亮。
沈意拿著照片,沒有說話。
「您也放心,」許音道,「只需要一個謊言就好,之後,我會很少出現在您和沈聽瀾面前。」
沈意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依舊不言語。
許音滯了下,最終默不作聲的彎了彎腰,轉身朝外走去。
「一周去錦山看一次,少一次我就直接揭穿你!」身後,沈意的聲音傳來。
許音腳步頓住,回首看著他,眼底是不可思議,好久,她點點頭,笑了出來。
「傻笑什麼!」沈意嘀咕一聲。
許音走了出去,從錦山療養院跟來的特護走了進來,手中拿著營養餐笑道:「許小姐又來看您了?當初我們還以為她是您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