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 年夜飯 一更
打完電話，葉桃夭心情好多了，臉上也重新有了笑容，一個人捻著餃子皮，無意識的哼著一首曲子，直到葉子衿走進來。
葉子衿此刻的表情跟她正相反，臉上如陰雲密布。
「怎麼了？」葉桃夭往外掃了眼，壓著嗓子問。
葉子衿搖搖頭，一時間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葉桃夭給她熱了杯牛奶，「喝點吧。」
葉子衿端著杯子，一口氣喝了大半，這才有了開口的力氣，「你猜我跟曦文打電話，他是怎麼說的嗎？」
「怎麼說的？」葉桃夭順著她的話問。
葉子衿複雜的看著她道，「曦文說，他心裡其實很明白靜姝做的那些事兒，他當初答應訂婚，除了責任外，也是想解開靜姝的心結，可看看現在……他說他高估了自己，甚至，最後，他還哭了……」
葉桃夭臉色一變，露出幾分不敢置信，「哭了？」
她印象里，可從來沒見過陸曦文哭，他十幾歲時，被車撞過一回，胳膊骨折了都沒哭，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現在竟然……？
「很難相信吧？我也覺得跟做夢一樣，那麼大個男人，哭的像個孩子，我這心裡……」葉子衿按著心口，「太難受了，我一直都拿他當親弟弟看的，看他這副樣子，我都不忍心再去說他什麼了。」
「他應該是，後悔了。」
「是啊，如果訂婚那天，他拒絕了靜姝，哪會有後面這些事兒？說到底，他還是不夠心硬，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他說以後怎麼辦了嗎？」
「沒有，他心裡應該暫時也沒什麼好辦法，走一步說一步吧。」
「那爸那兒呢？你去說了嗎？」
「說了，爸比媽想的開，他對靜姝的失望比我想得還要嚴重，他之前勸過靜姝，可靜姝聽不進去，還怪他偏心，所以，他現在不想管，我覺得爸做的沒錯，靜姝早就不是個小孩子了，她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也不打算管了？」
「沒辦法管，怎麼管？現在去找她說這些，就是火上澆油，會更加刺激她，說實話，我都有些怕她了。」
「可媽放不下的。」
「媽就是太心軟了，有時候心軟的沒有原則，唉，算了，大過年的不說這些糟心事兒了，包餃子吧，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咱們也別提，她要是陰陽怪氣的說話，咱們能忍就忍，別攪和了過年的氣氛，讓爸媽也跟著傷心為難。」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姐妹倆合力，半個小時後，餃子就包好了，一個個圓滾滾的，看著就喜慶，這時候，駱嘉和也調整好了心情來廚房幫忙，剩下的菜，她上手炒的，還做了道一帆風順，端上桌時，自言自語了句，「希望明年，家裡能順順利利的……」
姐妹倆相視一眼，都跟過來湊趣，說了些哄她開心的話。
葉繼宏貼完對聯、掛好燈籠，也加入進來，四口人說說笑笑的，總算有了些過年的熱鬧氣氛，唯獨少了葉靜姝。
吃飯時，葉靜姝還在樓上沒動靜。
見狀，駱嘉和遲疑著站起來，「我去喊吧。」
「慣的她。」葉繼宏不悅的皺眉，「甭去，不吃就算了。」
「今天是三十兒……」要是平時，駱嘉和也就不去了，但今天的日子特殊，她不想留下遺憾，「忍忍吧，好嗎？」
她一哀求，葉繼宏就心軟了，不再攔著。
駱嘉和去了樓上。
葉繼宏長嘆了一聲，「原以為最省心的，結果，卻是最不省心的。」
「爸，過年開心點，咱不說這個好不好？」葉子衿勸著，開了一瓶酒，給每個人面前的杯子裡都倒上，「等會兒我陪您多喝幾杯。」
葉繼宏欣慰的笑笑，「行，過年咱就說過年的話，不提不開心的事兒。」
「這樣就對了嘛，夭夭，把電視打開，別誤了春晚。」
「好……」
餐廳里，也有電視，只是平時很少開，這會兒葉子衿惦記起它，看春晚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有節目看著，萬一等下氣氛不對，好歹不會太沉悶。
事實證明，有個電視節目播放著，確實有助於緩和氣氛。
葉靜姝跟著駱嘉和來的時候，父女三正看的津津有味，葉家今年沒什麼年味，可屏幕里的年味撲面而來，讓人心情跟著大好。
「這是哪年的春晚來？」駱嘉和看氣氛好，眼裡有了些光亮，跟著湊趣的問。
「零四年的，那年的春晚火了好幾首歌，我印象特別深。」葉子衿笑著道，餘光里看到葉靜姝坐下，並沒理會。
葉靜姝也似置身事外，並不參與她們的話題。
葉繼宏見人都到起來，端起杯子來，視線從每個人臉上掃過，感慨的道，「零四年的今天，咱們家就是五口人一起過的，後來你們爺奶住了進來，再過年就變成了七口人，我知道，因為有老爺子老太太在，你們每個人都過得不太舒心，卻都為了我隱忍著、委屈著，我一直都欠你們母女四個一句對不起……」
「繼宏……」
「爸！」
「聽我說完……」葉繼宏抬抬手，壓下駱嘉和和葉子衿的聲音，「我要是不說，我會愧疚一輩子，嘉和，子衿，靜姝，夭夭，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們受苦了，沒有你們的忍讓，這個家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謝謝你們，為了這個家，所付出的一切，謝謝！」
說道這裡，葉繼宏的聲音已然有些沙啞，他深吸一口氣，把杯子舉得更高了些，「來，咱們喝了這杯酒，過去的一切就都在酒里了。」
「好！」葉桃夭先跟著舉起杯子。
接著，葉子衿跟葉繼宏輕輕碰了一下杯子，「乾杯！」
駱嘉和紅了眼眶，說不出話來。
葉靜姝最平靜，晃著酒杯，意有所指的道，「但願，所有的事情都能隨著這杯酒喝進肚子裡去，再也不會跑出來礙眼。」
葉繼宏眉目一沉。
葉子衿深吸一口氣。
葉桃夭提醒，「爸，是不是該喝酒了？我手都快酸了……」
「好，喝酒，喝酒……」葉繼宏一飲而盡，結果嗆著了，咳嗽的停不下來，駱嘉和忙幫著他順背。
止住咳嗽後，葉繼宏嘆道，「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