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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臟疼得不能自已,慢慢地順著走廊里冰冷的牆壁滑了下來,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捂著臉失聲痛哭。
身邊讓人身體涼得徹骨的白色漸漸褪去,他身體陷在了黑暗裡,雙手握緊了,卻再也抓不住早已逝去的人的衣角。
……
江淮向來眠淺,本來這晚他是著實被累到了應該睡得很沉的,但是迷迷糊糊地居然被吵醒了。
他聽到了很低的,透著壓抑的泣音。
他睜開眼睛,愣了愣,覺著不對勁,連忙坐起身開了書桌上的檯燈一看,皺緊了眉。
他男朋友哭了。
這麼大個人,雙手攥著胸口的衣服,顫抖著泣不成聲。
最關鍵的事,他哭成這樣,居然還沒有半點要醒的意思。
他腦海里一片空白,手忙腳亂地學著哥哥平時哄他的樣子,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吻了吻他的眉心,輕聲哄:「哥哥,哥哥,醒醒啊,都是夢……」
他哄了好久,男朋友身體的顫抖才慢慢地停了下來。他鬆了口氣,連忙去看男朋友的表情,只是一眼,他的心臟就疼得像是被生生剜下了一塊。
平時總帶著些笑意的桃花眼此時卻只剩了空洞洞的寂然,沒有半點神采。
「哥哥……」
蘇北輕聲打斷他:「淮淮……我難受。」
江淮急得要死,把自己強行塞進了男朋友的懷裡,又向上挪了挪,在他下巴上親了親。
「哥哥……」他張了張嘴,想哄,又不知道從何哄起。
這一學期很重要,他學神哥哥平時是挺累的,要說壓力肯定也是有的,但也不至於讓他半夜夢裡哭著醒不過來吧?
蘇北沒說話,只是倏地用力抱住了他。
江淮愣了愣,蘇北抱他抱得有些用力,讓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他想把他揉進骨血的錯覺。
不知道過了好久,他才聽到男朋友有些沙啞的聲音從他頭頂上傳來:「淮淮,我沒有妹妹了。」
江淮愣住。
他在蘇北房間裡的相冊上看到過很多次那個女孩兒,但是礙於男朋友,他沒有問過一句關於那個女孩兒的事情。
現在回想起來,只能記得那個女孩兒笑起來燦爛,兩個虎牙會不自覺的露出來,軟乎乎的樣子像極了彩色的棉花糖。
蘇北有這麼多女孩兒的照片,他們兄妹的關係無疑是很好的,但現在……
彩色的棉花糖突然褪了色,徹底融化了。
他抿了抿唇,根本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節哀」「她在上面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逝者已矣」這些話都不過輕如羽毛,在逝者家屬心裡,沒有半點重量。
就如同紀初之於江非許和葉衷,她走了,他們這麼多年都沒有從陰影里走出來。
那……
蘇北呢?
他心臟鈍痛,伸手用力地回抱蘇北。
蘇北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嘆了口氣,唇角習慣性地揚了揚,「淮淮,對不起啊,哥哥吵醒你了。」
江淮搖了搖頭,又仰著頭在他的唇上吻了吻,哄男朋友的意味十分明顯。
蘇北抬手揉了揉他細軟的頭髮,垂眸看他,語氣裡帶了些微不可聞的自嘲:「平時哥哥笑你愛哭嬌氣,現在倒是哥哥也跟著嬌氣了。」
江淮直視著他的眼睛,很認真的反駁他:「不是,哥哥,你是最堅強的人。」
小瘋子是小太陽。
看著他那雙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細碎光亮的眸子,蘇北心裡又軟又暖,剛剛夢裡的陰霾被驅散了些。
他垂眸在小瘋子的眉心輕輕吻了吻,桃花眼裡多了幾分回憶:「我妹妹……」
他輕聲說:「她叫蘇夕,前年……」他頓了一下,說得有些艱澀,「前年走的。」
「走的時候十二歲,因為哮喘和蟹肉過敏。」
江淮沒說話,就這麼沉默著聽著。
蘇北沒繼續仔細說那個已經逝去的人,只是笑了笑:「什麼時候帶你去看看她,也……」他輕笑了一聲,「讓蘇夕看看,她哥給她找了個什麼樣的嫂嫂。」
江淮心裡明白他不想深入去聊,配合著他笑了笑,又忍不住帶著點兒心疼意味地,輕輕地親了親他的下巴。
蘇北看得清楚,眸子裡多了幾分暖意,笑了笑,伸手把書桌上的檯燈關了。
房間裡頓時陷入了黑暗,他垂眸一看,小瘋子的眸子還閃著細碎的光,漂亮得驚人。
他低頭狠狠地吻住了小男朋友的唇。
小瘋子很乖,在他懷裡任他親,只是攬著他脖子的手動了動,手指慢慢地攥緊了他的衣服。
……
可能是最近真的太累了,免疫力下降,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蘇北竟然發燒了。
最開始發現這事兒的還不是他自己,他燒得挺厲害的自己卻沒有半點感覺,按照平時起床的時間起來洗漱好了之後,去喊江淮起床,額頭抵在江淮額頭上,直接把人給燙清醒了。
江淮看他除了體溫有點兒高都沒有其他的反應,還以為是自己感覺錯了,伸手在他額頭上碰了碰,臉色就冷下來了。
都燙手了。
這人半點沒表現出來,還笑!
蘇北被他這麼一碰,其實也有點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在發燒,但是他向來身體挺好,也沒把這點溫度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