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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小戰士腿部被混凝土鋼筋劃傷,傷口猙獰,鮮血汩汩不止。
負責此次醫療救援的醫生叫任書遙,指揮著陸羨魚幫忙遞消毒用品以及繃帶,又淡聲叮囑受傷戰士:「後面幾天最好不要行走,每天來我這兒換藥,記得不要沾水。」
小戰士苦哈哈一張臉:「任醫生,現在本就缺人,我哪能走啊?」
任書遙冷睨他一眼:「你這條腿還想不想要?」
小戰士有點怕她,嘟囔一句:「我們季隊身上全是傷,還不是活躍在前線。」
陸羨魚給任書遙遞繃帶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問出聲:「季北川受傷了?」
前幾天陸羨魚被季北川抱回來的事,三中隊戰士們之間都傳遍了,加之這年頭沒誰不上網衝浪,網上有關兩人年少的事傳得有鼻子有眼,大伙兒都知道他們那位向來笑面虎存在的季隊長有個心心念念的姑娘。
小戰士悻悻摸了摸鼻尖:「是的。」
陸羨魚有些走神,邊上任書遙叫她幾聲都沒應,直到她拍了下她肩,陸羨魚才堪堪回過神:「啊?」
任書遙說話簡潔明了:「幫我去隔壁帳篷拿點繃帶和常用藥物,可以嗎?」
陸羨魚點頭:「好。」
陸羨魚前腳離開帳篷,後腳謝屹風風火火把季北川攙扶進來,嘴上還嚷嚷著:「任醫生,趕緊救個命——」
任書遙幫受傷戰士纏好繃帶,回頭瞧了眼被謝屹攙扶進來的季北川。
男人搭在謝屹肩上的瘦灰塵血跡交織,辨不出本來膚色。
他帽檐壓得極低,眉眼疲憊,眼下青烏一片,眸底血絲充斥。
任書遙揚了揚下巴:「把人放那兒——」
謝屹扶著季北川在小馬扎坐下,男人身體搖搖欲墜,得靠著人才行。
任書遙上來拍了拍他臉,很是淡然問了句:「又是幾天沒睡了?」
季北川抬眸,嗓音很啞:「兩天。」
「編。」明顯不信。
「三天沒合眼——」
任書遙開了支葡萄糖,遞過去:「你真當自己是超人呢,三天沒合眼,累不死你?」
季北川喝完手裡的葡萄糖,丟進裝滿針筒的垃圾桶,語調很嚴肅:「這次搜救行動必須在明後天內結束,並把群眾轉去安全地帶。」
昨天陸潤之緊急聯電他,稱專家預測後面還有一次大規模餘震,加上天氣情況,會給搜救行動增加好幾個難度。
上級要求要在餘震來臨前結束搜救行動,並將人民群眾全部轉移到北洮縣臨時建成板房。
任書遙幫他處理傷口,一邊聊起最近大伙兒無事傳的八卦:「聽說那個女明星是你女朋友?」
從隔壁拿了藥回來的陸羨魚聽見這話,停下了腳步。
季北川身上傷口挺多,大傷小傷交織,任書遙處理起來有些困難,她道:「是不是?」
任書遙手上沾了碘伏的棉簽按過季北川小腿傷口,他眉心微攏,嘶了一聲:「不是。」
「……」
狗東西。
陸羨魚把手裡的藥遞給來的小護士,沉著一張臉轉身離開。
任書遙明顯不信:「你逗我呢?」
季北川唇角稍揚,眼底漾開笑意:「她是我愛人。」
第57章 【一更】這麼迫不及待?……
任書遙稍顯一怔,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於軍人來說,愛人就是認定一生的人。
季北川這麼說,也就是這輩子認定了陸羨魚。
任書遙幫季北川處理完傷口, 又耐性叮囑兩句,由小戰士扶著他去了平日休息的帳篷。
醫療帳篷里病人一茬接一茬的送進來, 任書遙忙完已經是凌晨, 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 抬眸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語調很淡的問:「有事嗎?」
謝屹把手裡還溫熱的一次性飯盒遞過去, 軍帽下耳朵通紅,聲音小如蚊蠅:「我看您一直沒吃飯, 就自作主張給你打了飯。」
任書遙接過, 輕聲道謝。
謝屹有些拘謹站在她面前,猶猶豫豫半天沒走。
任書遙吃了口菜, 疑惑看向他:「還有事嗎?」
謝屹紅臉撓頭:「沒…沒有……」
不等任書遙反應, 飛快跑出帳篷。
陸羨魚從外面進來,被他撞上, 扶住帳篷才沒摔倒。
她看一眼飛快跑走的謝屹,走進帳篷問任書遙:「任醫生, 您這有治療蚊蟲叮咬的藥嗎?」
「有, 我幫你拿。」
任書遙放下手中飯盒, 起身走到藥箱翻找出一管軟膏,遞給陸羨魚:「一天兩次,塗抹在被叮咬的皮膚就好。」
陸羨魚接過:「謝謝。」
她轉身準備離開, 任書遙叫住她:「陸小姐。」
陸羨魚疑惑轉身看她:「啊?」
任書遙和季北川結識是在他大二那年作為維和軍人赴南蘇丹,而任書遙則是此次隨性醫療隊中一員。
才去不久,中國維和部隊遭遇當地反政府軍襲擊, 季北川所在小隊,葉隊長與兩名戰士當場中彈身亡,他與陸妄一個重傷昏迷,一個手臂中彈。
任書遙受命幫兩人進行手術,季北川中彈部位離心臟只有一寸,命在旦夕,她和導師為他做了好幾場手術,才把人從死神手裡拉回來。
事後,任書遙負責季北川康復治療,她路過病房時聽見他和陸妄談話:「你這回要是死了,我得捧著你骨灰盒回去見那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