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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

　　  江臨故倚在門邊，似沒對她的反常感到奇怪，他說：「看你在家裡沒怎麼吃，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吃的。」

　　  安黎一愣。

　　  「你燒？」安黎下意識反問。

　　  江臨故挑眉，「嗯？」

　　  安黎不想打擊江臨故，於是只得道：「啊好的好的，你燒吧。」

　　  江臨故的表情僵了一秒，深深沉沉地看了安黎一眼，然後慢悠悠直起身，語氣帶著絲無奈，「那下樓吧，放心，不會毒死你。」

　　  安黎：「……」

　　  這話，聽著怎麼有點耳熟。

　　  剛走到樓梯口，安黎就聞到廚房裡飄來的香味。

　　  她走近，探頭看了看，「你在燒什麼啊，好香啊。」

　　  「弄個湯，給你做碗面。」

　　  安黎：「哇哦~」

　　  江臨故側眸看過來，安黎愣了愣，然後咻地一下直起身，兩隻手背在背後，跟個小領導視察似的。

　　  「嗯，還可以，繼續努力啊。」

　　  江臨故輕笑了一聲，轉過了頭。

　　  安靜片刻。

　　  安黎問：「你的那個項目，完成的怎麼樣了？」

　　  江臨故一遍用勺子攪著鍋里的雞湯，一遍道：「談好了，C國的團隊會給我們提供技術支持。」

　　  說到這，江臨故又看向安黎，「接下來幾天我可能會比較忙……」

　　  安黎點頭，「理解，工作第一嘛。」

　　  下意識的話，安黎並沒有多想，可江臨故手上的動作卻頓了一下。

　　  幾秒後，安黎才察覺到江臨故還在看她，她抬眸，「怎麼了？」

　　  江臨故下頜的咬肌輕輕動了動，片刻後他轉過頭，淡聲道：「沒事。」

　　  廚房的氛圍突然有些低沉。

　　  安黎撓撓下巴，看著鍋里的湯轉移了話題，「你什麼時候會做雞湯了啊？」

　　  畢竟在她心裡，江臨故的廚藝水平還是停留在那幾道淡不拉幾的菜上的。

　　  「你不在家的時候學會的。」

　　  「……」

　　  安黎一怔，唇邊的笑意僵了僵。

　　  「江臨故，我是不是對你很不好？」

　　  江臨故皺了皺眉，他放下勺子轉過身，並不贊同安黎的話，「你對我很好，是我對你還不夠好。」

　　  安黎垂下眼眸，睫毛顫了顫。

　　  「可是，我都不記得你了。」安黎說，「我們的回憶，我都忘記了。」

　　  江臨故一怔，眸光顫動。

　　  其實江臨故在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安黎不記得葬禮上的事情了，他曾經提起過那場葬禮，可是安黎卻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她不記得那時候去過紀語童的葬禮，也不記得在葬禮上見過他，如果不是確信當時來的就是安黎，江臨故估計都以為是自己記錯了。

　　  良久，江臨故笑了下，他說：「沒關係，我記得就行。」

　　  安黎心裡酸酸的，眼眶有些熱。

　　  她問；「當時那麼多人，你為什麼就記住了我？」

　　  這個問題問出，江臨故沉默了一會兒。

　　  他為什麼會記得她呢，這個問題他也曾經想過，其實當時安黎的舉動給他的觸動並沒有特別大，他本以為過不了多久自己也會把這件事情給忘卻，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會在偶爾獨處的孤寂的夜裡想起安黎。

　　  想起那雙冰冰冷冷，卻又清澈乾淨的眼睛，想起她明明溫度冰涼卻又給他帶去了暖意的手，也想起了那屬於少女的卻又清冷的聲線，告訴他不要聽別人瞎說。

　　  「大概是因為……」江臨故緩緩開口，「我故作堅強，所有人都信了的時候，只有你不信。」

　　  「……」安黎猛地一怔，她抬眼看向江臨故。

　　  「安黎，沒有人是生來就是堅強的，我也不例外。」他說，「母親的死帶給我的是致命的打擊，在那時候，其實我也和他們一樣認為的，認為是我害死了我的母親，認為在那場車禍中本該死的是我才對。」

　　  安黎輕蹙了下眉，撫上江臨故的手臂，她不想聽到他這樣說自己。

　　  「所有人都那樣認為，可那時候，只有你不覺得。」江臨故垂眸看著安黎，感受到她覆在自己手臂上的溫度。

　　  安黎嘆了口氣，似是在在回憶，「我只是覺得，沒人去指責那個違規變道的司機，卻要來指責一個孩子這件事情就十分可笑，你也不想發生那件事的，你所承受的痛苦不會比他們要少，可他們憑什麼什麼都不懂就來指責你。」

　　  江臨故的手覆上安黎的手背，安黎的話瞬間停住。

　　  「所以謝謝你，在無數的惡言中小小地保護了我一下。」

　　  鍋里的雞湯咕嚕咕嚕沸騰著，散發出濃濃的香味，廚房裡不知是因為雞湯還是別的，溫度有些高。

　　  江臨故的眸色深且沉，他凝視著安黎，凝視著那雙他記了整整十年的眼睛，突然他笑了一下，「我記得以前你的眼神很冷，冰冰涼涼的，沒有什麼溫度，可是現在跟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樣了，這雙眼睛，有了些溫度。」

　　  安黎勾了勾唇，她說：「其實一直都是沒有溫度的，只是遇上了特定的那個人，才有了一點溫暖的東西。」

　　  江臨故的瞳孔輕縮了一下，內心隱隱的有了什麼猜想。

　　  「江臨故，你再跟我表個白吧。」安黎突然說。

　　  江臨故握著她的手不禁收緊，其實他想過很多說給安黎的情話，說個一天一夜都夠，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什麼都記不起來，連如何開頭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