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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辛薇說些什麼,就聽到他接著丟下重磅炸.彈:「我是令家人。」
辛薇一下子呆住了。
「當時的事情你應該差不多也知道,就是其他家族不滿意女性Alpha當道,因此趁我們不備時偷襲,之後更是給我們扣上叛國通姦的帽子,其他的人全都死了,你身邊的孩子估計是除我以外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
校長舔舔嘴唇,嘴角向上彎曲的弧度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最近很時興的變性試劑,其實早在那時候就已經有了,我們令家得了一隻,家族的長輩讓給了我,我姐姐就是活活被轟炸在我眼前,成了一朵血色的花。」
因此,不管校長願不願意,既然承擔了家族的職責,都一定要打下那管試劑,於是不僅從Alpha變成了一個Ba,原本的女性軀體也生出只屬於男性的器官。
他聳聳肩:「那個時候這藥劑還有很多副作用,畢竟沒有經過臨床測驗,我能吊著一口氣活下來就很不錯了。」
令家人基因里就貌美,從一號的外貌就可見一斑,校長年輕時確實受到了很多追捧,也因為外形的原因,從戰火紛飛的血腥之地撿了一條命回來,得以續命。然而藥劑到底是有副作用的,過了一定歲數之後他開始迅速變老變胖,人也跟著頹唐衰敗下來,即便是坐上了這個位置,恐怕也沒有幾年好活。
「最開始的時候,我總是想著,我到底是什麼呢?是個Alpha還是個Ba,是個女人還是男人。」他自嘲一樂,「我看過地球史,聽說很久之前我這樣的人叫做雙性人,或者是個變態的人妖,總之很噁心。」
辛薇不語,從她生活的前世界來看,無論是性別認知障礙者,還是由於基因缺陷身具兩種性別的人,都總渴望著能歸屬於某一種性別,這就像是落單的人想要找到屬於自己的族群,免得被這個世界所拋棄。
很多有能力有財力同時也意志堅定的人會選擇去做變性手術,即便失敗率很高,也要把自己歸順到一個族群中去。但是也有很多人沒有辦法承受這些費用,家人和朋友也不能理解,所以只能靠著打激素來聊以自.慰,或者在屋子裡藏著一些擴大某些性別特質的產物,比如說是粉紅色的裙子或者說是藏青色的素式衣褲。
校長的話還在繼續:「我思考這件事情思考了很久,有時候朋友規勸我說,你是個Ba,所以你應該穿什麼什麼衣服,用什麼什麼姿態走路我都覺得很奇怪。但你如果說我是個傳統的Alpha也不盡然,從小的時候,我就是令家裡唯一一個喜歡穿短裙化妝噴香水的女Alpha。家裡人為此頭痛不已,總是罵我,說我沒有一個Alpha的樣子,甚至還會關我禁閉,想要扳掉我這個毛病。」
聽到這裡,辛薇就幾乎要嘆氣了,她很清楚,這樣的喜好是改不掉的。
果不其然,校長笑起來,幾乎能從皺紋里看出來點少年時候的天真:「所以我當面一套背面一套,表面上老老實實穿緊身戰甲素麵朝天,背地裡天天穿小洋裙化妝,好多人都說我是個生錯性別的Omega,但是我又確實很喜歡操縱戰甲,也喜歡穿著裙子和別人幹仗,從這一點來說,又好像是個Alpha。」
「你身邊那孩子出生的時候,」校長手指扣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說到『孩子』的時候,難得露出點懷念的神色,「因為是我們令家極為罕見的一個Omega,他們還打趣說我能和他相處得很好。他小時候我和他玩了幾回,結果我發現,嚯,這孩子也不像是個Omega啊,對於裝扮自己一竅不通,天天對著那些戰艦模型拆得不亦樂乎,剛會走路的時候就扒拉著積木槍枝玩,那動作簡直比最地道的Alpha還要Alpha。」
校長這時候面上真的露出來迷茫,像是想不清楚,又是真的不明白:「那我現在到底算是個什麼性別呢?是個Alpha,是個Ba,還是個Omega。古時候的人就算是身體或者性別認知出現問題,總也會把自己歸類於某一種性別,但是我算是什麼呢?辛薇同學,你知道我算是什麼性別嗎?」
他這話比起來說是發問,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也不期待對方的回答,只是這麼些年的苦悶終於找到地方傾訴,所以像對著樹洞大喊「國王有一對驢耳朵」的人一樣一吐為快。
然而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是冷清的少女開了口。
辛薇搖搖頭:「不是的,即便是古時候的地球人,也有很多是不知道自己是屬於哪一種性別的。」
或者說,如果除去從身體的器官,除去從荷爾蒙數量的多少,除去硬指標的力量大小或者思維細膩程度這些玄乎的東西外,還有真正能判定某個人歸屬於什麼性別的東西嗎?
就連男女本身的器官,也不完全是相對的,甚至可以說是此消彼長,你隱形的某個組織可以說是我顯性的某個器官。那如果後期多服用了激素呢?那如果出生的時候另一性的特徵就更為明顯呢?這些也能充作判斷的依據嗎?
到底是誰說女孩子就應該光光滑滑香香嫩嫩,男生就應當魁梧有力從不軟弱。
這些觀念都太奇怪了,從辛薇第一次接觸到書本起,就莫名覺得不適應,然而小時候的她並不能闡述清楚心裡的古怪概念,包括後來她喜歡上一雙灰色的運動鞋拜託服務生取下來讓自己試穿時,那個看上去很溫柔的漂亮姐姐還搖搖頭,說:「不行哦,這個是男孩子穿的鞋子,看看旁邊的這雙紅色皮鞋,小公主你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