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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當從大壯的嘴巴里聽到「醜人魚」三個字時,大壯媽媽就鬆了口氣。
畢竟孩子這種生物,總是有這麼多斑斕的奇思妙想,把什麼奇怪的垃圾想像成別的東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再說了,之前村長的屍體也是她發現的,總不會這麼倒霉,連晚飯都沒消化完就又這麼倒霉催的吧……
□□著「不會吧、不會吧」的時候,大壯媽媽也下意識好奇地向茅坑的深處看了一眼。
本來是染成棗紅色潮男髮式的頭髮,被穢物漂上一層屎色,漆著同樣顏色的臉被尿液洗濯出原本的樣貌。
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忽略掉腫成發霉饅頭的容器,依稀能辨別出來這好像是一張臉。
難道是被割掉腦袋丟棄到這裡了嗎?
大壯媽媽的腦袋已經神遊到河畔,卻偏偏還不受控制地往下看了一眼。
這殺人狂真是沒有良心,把頭割掉之後還丟一堆破布料下去,是用作撒花的嗎?
啊,不是撒花,是本來就穿在他身上的衣服。
那麼為什麼會變成破布條呢?
原來是因為四肢和肚子,都被不知名的發酵溶液給泡到腫脹,活生生把原來的身體給漲破了呀。
尿液的最後一滴淋淨,底下的人展開了微咧的嘴巴,沖大壯媽媽友善地一笑。
隨著熟悉的慘叫聲,又一次撕破這大春山寧靜空氣的,是重物落水的噗通聲。說是落水也不太準確,應該是重物落茅坑,大壯媽媽落茅坑,大壯媽媽落屎坑,大壯媽媽與屍體貼面舞。
怎麼說都好啦,反正在他們把神智徹底恍惚的大壯媽媽拽起來的時候,向小園倒是發現了另外奇怪的一點:「大壯為什麼和他媽媽一起上廁所?」
又不是剛斷奶的嬰兒或者幼兒園小班生,不都已經上小學了嗎?
不僅會爬,這位小小的類人猿都會用腿直立行走了呢!
至於為什麼大壯明明是一個男孩子,還可以進女廁所的事情,我們先不予討論。
實在要問的話,那就是天經地義的答案。
畢竟小孩子這種生物,那是不分雌雄的。
不然你讓一個走平路都會摔跤的二年級小學生怎麼辦?
萬一跟他媽媽一樣,跌進糞坑裡面了呢?要知道,這可是未來的可愛花朵啊!
至於說為什麼大壯爸爸這個時候不和兒子一起方便,而是讓媽媽來的話,那自然也是因為照顧孩子是媽媽的天職啊!
你想想,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能去做這種細碎噁心的起夜事情呢?
那肯定是不行的,爸爸作為家裡的頂樑柱,還需要晚上睡好了養足精神,以備第二天照顧家裡的妻子與孩子,保護他們免受大春山殺人魔的影響。
說到這個,可能又有人要問,白天都不安全的話,晚上讓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孤零零出門去上廁所,難道就很安全了嗎?
大壯爸爸轉著酒瓶,對著提出質疑的人罵罵咧咧:「唉,你看你,又槓精了不是?哪有這麼巧,一出門就碰上殺人魔?怎麼別人都不殺就殺我老婆和兒子?村長老婆都活著呢,你不要總沒事找事,這不是破壞我們夫妻感情嗎?」
也是,跌倒在糞坑裡和別人的男朋友貼面熱舞,畢竟也不是太大的事情。特殊時候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大壯爸爸旁觀著遊客們忙著把小聲啜泣的孩子媽媽包圍住,又是遞濕巾,又是幫忙去打水清潔,甚至在精神快崩潰的老婆走近自己時,還捂著鼻子嫌棄地走了兩步,「你臭到我了。」
有什麼事情是比扣綠帽子更加難以接受的嗎?
那就是被死人扣綠帽子。
有什麼事情是比被死人扣綠帽子更加難以接受的嗎?
那就是被沾著屎的死人扣屎味綠帽子。
這事光是想一想就噁心,至於他三周都不洗的內衣和長毛的內褲,那根本就不髒,這叫做男人味,懂嗎?
不懂也沒關係,反正大壯爸爸很寬容,決定單方面原諒自己老婆深夜跑出去茅廁玩人屎情未了這一套新鮮把戲。
但是他忍得,對方的伴侶可能還未必。
在睡衣外隨便裹了件外套的小女友打個哈欠,隨便把大家順便打撈上來的巨型屍體那裡瞥一眼,「這不是我男朋友嗎?姿勢挺不錯。」
還會wink了?厲害厲害,和這頭紅黃相接的衣服搭配起來,更加有冥界時尚感了呢。
這人的語氣之平淡,聲音之淡然,動作之輕鬆,簡直讓人誤以為這位小姑娘只是來參加個深夜的睡衣派對。
在向小園輕輕捏了一下胳膊之後,小女友才如夢初醒,狠狠一跺腳,眼淚就瞬間從眼眶裡飈了出來,「親愛的,你怎麼死掉了?是不是死前吃了吃了太多撐死的?是不是喝了太多啤酒把自己撐爆了?我早就告訴你做人要節制,不能一口吃個胖子,也不能喝太多的馬尿。你看看,終於是把自己給撐死了吧。」
這人明明是肢體異樣的浮腫,甚至還散發出詭異的發酵味道,但是被小女友這麼一說,還真的好像是死因為胖。
大家沉默的注視中,小女友放聲大哭。
小女友:「不過達令你放心,我一定會像你生前勸我的那樣,我記得你之前還勸過我,直男忘記紀念日是非常正常的。說好要接女朋友見家長、結果因為沉迷喝酒、把我一個人丟在了大雪紛飛的巴士站,也不是什麼需要難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