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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當然是身體最重要!狗屁的第二性徵算什麼,和他的命根本就沒個比!
在徐長日大吵大鬧地砸完東西以泄憤之後,醫生還非常淡然地替他撿起抱枕,溫聲解釋道:「徐女士,你需要知道,對於做手術這件事來說,並不只是你個人的意願可以決定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長日一愣,隨即很快明白過來,這話的意思是,他想要做個手術,還得徵詢漫漫的意見。
這是開什麼國際都市大玩笑?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徐長日都被氣笑了,也不顧自己的傷處因動作幅度過大而撕裂,他冷冷地比劃著名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想說我的身體我說了不算,還得問過我配偶的意思嗎?」
是的,為了加深別的人的印象,自從做完了變性手術後,徐長日就已經以「漫漫配偶」的身份自居。
「當然啊,」徐長日本來是以譏諷的態度來表述,但是醫生卻很理所當然道,「畢竟手術費是對方出啊。」
徐長日眼睛都瞪大,完全楞在了當地。
醫生沒察覺他的失態,還在接著誇誇其談:「徐女士,這又不是第一件類似的事情,聽聞你之前是普通的男人,在和女孩子談婚論嫁時不也表示過,懷孕後只能接受對方順產嗎?」
醫生是以讚許的態度鼓勵道:「這也是我從漫漫那裡聽到的,既然你現在也變成了女性,想必能更加理解配偶對你的好和支持。那麼相對應的,為了回報漫漫對你的照顧,你是不是也應該努力維持第二性徵呢?」
徐長日想要找出話來反駁,卻發現自己只能啞口無言。
是的,如果換成他還是從前的普通男性,別說是不是低娶了,哪怕是要入贅,他都不可能接受老婆把自己的乳.房或者vulva給切除,不然只有離婚一條路可以走。
娶一個全身是傷口的玩意回家幹什麼?擺著當慈善家的裝飾品嗎?
說句實話,如果現在徐長日還是從前的徐長日,他一定會和這位醫生站在同一戰線,絕對要鼓勵女人盡全力留下這些東西以討好丈夫。
但是,現在從生理學的角度來看,徐長日已經變成了個女人,甚至於在身邊人的視線里,他還是已婚的婦人。
這是個什麼樣荒謬的世界?
一瞬間,有各種各樣的心緒洶湧而至,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笑還是該哭。
最後,他義正言辭地表示:「我要做手術,哪怕是貸款,也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那麼,」醫生皺起眉,打量他一眼,「我恐怕您不能再在我們的醫院治療了,我們院並不提供貸款的服務。您看您今天下午能搬出院嗎?」
這是什麼樣冰冷無情的資本主義世界啊。
徐長日想譴責,可是身體上的每一處繃帶和患處都在提醒他,這並不是個容易的事,哪怕只是搖晃一下手臂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還有哪裡可以住?以他現有的經濟條件,除了原本做變性手術的那家診所,根本就是無處可去。
想起那個充滿魚腥味的邋遢診所,徐長日在白天都要打哆嗦。
不,他絕對不能再回去,他死也要死在這個乾淨明亮的地方。
他倒是要看看,誰敢給他趕出去!
抱著這樣的念頭,徐長日死賴在床上,本來還想痛痛快快地來場醫鬧,但是在看到五大三粗的保安像是拎小雞一樣提起他之後,他痛苦地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現在不是在地獄。
而是在煉獄。
最後還是漫漫好心給院方去了電話,很有人情味地表示:「給他做手術吧,到底是相識一場。」
徐長日本來還想跟漫漫鬧,但是這幾天的經歷已經讓他深刻地感受到人情冷暖,只覺得自己心如死灰。
最痛苦的時候,他甚至想打電話給自己之前的那群見利忘義的女朋友,大不了就拖著一起死,這樣上了天國他已然有壯大的後宮相伴。
沒錯,徐長日之前看新聞的時候,總是對那些自殺的可憐人不能理解。易地而處,要是他,絕對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給弄死,自己還是清純的一朵好白蓮花。
自然,要是沒有這個能力的話,能一起死他絕不獨死,直到最後一刻他都不會放棄活下去的想法。
過了十來年再看的話,誰知道到時候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反正徐長日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好死,絕對比不上賴活著。
可是這樣的活法實在是過於痛苦了,大小便難以自理,甚至於每次有護士進來幫他換藥時,他都覺得對方的眼睛裡藏著深深的鄙夷,對他根本就瞧不起,不過是礙於漫漫的話勉強給他一點最基本的照顧。
最重要的是痛。
實在是太痛了。
徐長日哪怕是之前被當成騷擾犯挨了一腳,都不能和此時此刻十分之一的痛苦比。
他之前從來不知道,要做一個女人是如此困難的事情,也從來不知道,這樣的痛楚根本就已經超出了人的忍耐範圍,活著的每一刻每一秒都是在煎熬。
能不能死呢?
在又一次傷口黏連撕裂後,徐長日發著嗬嗬的氣音呢喃,結果被路過的護士聽到。
這護士嚇了一跳,連忙上報給院方,頓時他病房的保護措施做的更加到位,主治醫生還苦口婆心地勸他:「小徐啊,多看看外頭的陽光,生活是很美好的,不要動不動就想死,那是懦夫才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