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似乎察覺到對方遲疑,他又加碼,滿腹深情:「不然,你又怎麼能證明你是真的愛我,而不是欺騙我呢?」
雙方無聲良久。
女孩子抽噎起來:「我學法律的朋友和我科普過,如果你慫恿未滿十八歲的人自殺,那麼,這個鼓勵者故意殺人罪的罪名就成立。」
尤皎皎輕聲反問:「你知道我還沒成年的吧?」
范天言不知道,不記得。
或者說,就算他記得,也罪多不壓身。
於是,他聳聳肩,聲音更悽厲:「不用跟我說這些沒有用的,你到底愛不愛我?愛我的話,就死給我看啊!」
尤皎皎:「你真的確定,要我自殺,你才能滿意,不再纏著我嗎?」
范天言無奈:「怎麼能說是纏著你?」
范天言:「我這分明,是愛你啊。」
愛你,才想見你為我自盡。
尤皎皎哆嗦著,踏入好久沒有走上的夜半冬日陽台。
她猶不死心:「你真的確定要我死嗎?」
范天言已經不願意搭理她這種蠢話,反而不忘提醒:「記得和我視頻,最後一段路,我們自然要一起走。」
尤皎皎開了視頻。
縱然網絡不好,依稀可見少女臉色煞白,身子瑟縮,鼻尖都是莓紅。
當真是凍得慘,又害怕。
尤皎皎哭泣起來:「真的要自殺嗎?可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
這是前世的原主同樣的話語,也是這樣悽然地哭訴。
范天言軟言安慰起來,這甜言蜜語和初見時一般,不知多久再沒聽聞過。
他聲音溫和:「愛我的話,這便一點都不可怕。」
也不再等少女退縮,他又開始倒數。
從蕭戊誕大佬那裡學來的一點東西,難得范天言用這麼多遍,到現在還沒有忘。
他說:「別再哭了,我心疼壞了,馬上就結束。我數完,你就跳下去。」
范天言開始倒計時
「三。」
「二。」
「一。」
視頻那一邊的視角天翻地覆,徹底黑屏。
他也志得意滿地笑起來:到什麼時候,都依然有姑娘為我去死。
才從論壇中下來,初夏拉開陽台門:「什麼時候養成的毛病?非要在大冬天吃冰。」
尤皎皎扔掉舊手機,渾身輕鬆地接過熱水袋:「對不起,我錯了。」
誠懇道歉,下回還敢。
沒辦法,冬天的雪糕太有魔力,還總是能讓人演繹出哭出來的驚艷效果。
誰能相信她只是舌頭凍麻了?
芥焰妍呈上新手機,又是一臉八卦:「這又是哪位追求者,這麼壕氣沖天、還居然直接是最新款型,張露果不是都沒有搶到!」
辛薇也來了興趣,仔細看署名:「水果軟糖。這是誰?你的女生愛慕者嗎?」
尤皎皎:說出來怕嚇死你們。
爽快的初夏才不管這些,三下五除二拆開包裝,將早就拆卸下來的原手機卡安進去:「皎皎本來就不止一個追求者,咱們可不像敲鐘男那樣,搞什麼性向歧視。看不上陳男神,和漂亮姐姐談一談也很好。」
尤皎皎:也想要錄音給陳霽崎聽聽,這該怎麼辦?
初夏給尤皎皎安好手機後,已經換好外出衣物,眉頭一擰:「你們還磨蹭什麼呢?一會兒學校犯罪演習,你們小心還穿著個睡衣,就被寢室大媽給轟出去。」
外賣還沒送到的芥焰妍苦了臉,因為這還要改配送時間:「幹什麼要這大冬天的夜晚弄什麼演習?」
尤皎皎安慰地拍拍肩:「可能是為了更逼真?」
逼不逼真不知道,從有女孩為他去死的狂熱興奮中,稍微冷靜下來的范天言是信了。
剛才,好久沒有再和范天言說過話的曲頗豐,突然和他發消息,告訴他學校有人死亡。
不過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曲頗豐還調侃他:「老兄,你那都不算什麼。這可是實打實的謀殺,證據確鑿。」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范天言一下子就想起來,剛才尤皎皎最後向他哭訴,若是教唆未成年自殺,那鼓勵者成立殺人罪。
尤皎皎還沒有成年。
范天言驚慌失措起來,他是想要別人為他付出性命,可是他自己可不想背負殺人犯的罪名啊。
范天言也顧不上煞筆室友,還在那裡侃侃而談。
他慌忙撂斷電話,手機電話卡全部泡水折斷銷毀,生怕露出一點痕跡。
曲頗豐一句自鳴得意的「可惜這不過是演習」還沒有說出口,那邊居然已經掛斷。
曲頗豐悻悻:這是什麼人啊。
范天言氣喘吁吁跑到門口,看到還在眩暈中的母親。
他猶豫了一會兒,想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兩個人一起跑。
到最後,還是天性打敗良心,他咬咬牙自己跑掉,暗自為可能要成為「包庇犯」的前言導員,燒一炷香。
范天言拋媽棄友,居然就這麼溜了。
但是范天言一出門,他骨子裡的懷疑又冒上頭:怎麼可能剛墜樓,警察就發現是他殺?
他猶豫著,還是先邁步,向很久沒有去過的大學行去。
還沒等到門口,范天言先看到騎著小摩托,左三袋、右三包的外賣小哥。
那外賣小哥正百無聊賴,晃著腿在那裡打電話,「你們那犯人還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