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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鋒一轉,將瀧也不顧他面若死灰的神色,繼續道:「說來,病發的症狀正是眉宇間凝成了灰色暗痕呢,像您這般無二。」
「這還真是多虧了父皇為薛郎和本公主賜了婚,不然粗鄙如代戰,又如何能知曉這兩種藥呢?」
這還真就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要是這個皇帝一心待自己的女兒,這個名為代戰的NPC也不會因為覺察到不對。
不過如果NPC沒有生出懷疑之心,將瀧可能也沒有辦法進到遊戲裡,這樣想,將瀧或許還要感恩這個爹味皇上。
於是,說完也不顧那人眉頭青筋浮動,將瀧接著輕聲補充道:「再告訴您一個秘密吧,代戰不知為何覺得和您非常有緣。薛郎告知本公主說,他其實是父皇的親兄弟,然而本公主的父親其實是唐國的臣子的後代。這秘密代戰可藏著很久了,今天終於能找到個人訴說一番了。」
既然他總是懷疑自己被綠了,那就讓他綠油油地去世,也算是全了他的一番心愿。
她如釋重負,不待這喘著粗氣的老年男人有任何反應,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到了暗室的門口才側身輕吹出了一口氣滅了蠟燭,也碾滅了依舊困在原地、寸步難行的人眼裡最後一點不易察覺的希冀。
隨著砰地一聲,暗室的門被永久地闔上。
將瀧向著恭候著她齊刷刷的侍衛走去,雖然很慢,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之意。
在那雕欄玉砌的房檐下,她輕輕撩起風颳起的鬢髮。
有風,起於青萍之末。
有侍女早已等候在門口,欠著腰輕聲回復道:「一切如您所料。只有一事,那薛氏並非是向東行,而是向北行了。可用奴婢為您備馬前行追趕?」
「何須本宮親自動身?」將瀧本來正伸手去接金翎鴿子,聞言的奇怪地回頭瞥了她一眼。
將瀧也不沒追問,毫不在意的模樣,只慢悠悠地取出了鴿子腿上綁著的信箋,三兩眼掃完後,摩挲著掉落在手指上的零星羽毛,微笑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在等著薛平貴大張旗鼓班師回朝的日子裡,將瀧還抽空去了趟因皇帝不在而群龍無首的皇宮。
那一步一景、連花朵都爭奇鬥豔的地方,皆是已經被燒成了一片斑斕的廢墟。
將瀧卻依舊保持著宮中禮儀的樣子,安然步進了冷宮,也是皇后舊時的居所。
那皇后也是一夜青絲白盡,尋不見一絲一毫當年的雍容典雅,只有從那端坐如松的板正身姿,才可以窺見一絲曾經一國之母的風範。
她好像早就料到來人是誰,微闔的眼依舊耷拉著,連頭都沒有轉一下。
「他呢?」聲音敦和溫文依舊。
「受盡苦楚而死。」
「那我就放心了。」皇后微嘆口氣,這不易察覺的恨意也淡去。年過半百,經歷過無數風浪起伏的女人睥睨眼神依舊,「我和你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是啊,勝者王侯敗者賊寇,願賭服輸,本就沒什麼可說的。
她只是後悔,當時不應該被豬油蒙了心,真相信這個豆蔻年華就嫁給的夫君嘴裡說的話。
哪裡是代戰這個野種的娘誘惑了他?分明是他自己貪婪,到現在看來,竟是間接挑起了兩個國家的戰爭!
是她太蠢,早知有今日,她必在嫁過去的當夜就扎破這個蠢鈍皇帝的喉嚨!
可惜,現在想什麼都已經太晚了。
「說得也是,」將瀧微微一頓,還是停住了腳步,「但是,還是要謝謝你。」
如果沒有你,叱盧氏不會找到那麼多有利的證據,更不會有膽子逼宮。
如果沒有你,薛平貴不會那麼簡單地綁走皇帝。
如果沒有你,皇帝也不會苟延殘喘至今,只求一死進而解脫。
如果沒有你,也許就不會有向將瀧求救的代戰公主。
這不是遊戲,不是單薄的紙片人物,這裡面的每一個角色都有著自己的感情。
他們都是人。
所以,謝謝你。
背後是鈍器刺穿皮膚血管後細微的嗤嗤聲。
將瀧喃喃的道:「起風了。」
這幾日市井人民里,盛傳一家勾欄院新得了一個絕代佳人。無數人想一睹芳容,可惜佳人神秘得很,現在也沒有人得以一睹芳容。
然而此時此刻,那離開皇宮的將瀧卻步伐輕快地走進了一家勾欄院,和老鴇打了個招呼後,玩笑般地問道:「聽說這兒新來了個美女姊姊?」
恰逢此時,一個薄紗覆面的麗人款款地走近,一陣香氣襲來仿若天仙。一方薄如蟬翼織著細密捲雲紋的方帕,從那美人的袖裡滑落了出來。
卻見將瀧勾起手指,挑起那風流蘊藉美人皎白如月的下巴,打量半晌,這才笑眯眯地嘆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王家三小姐寶釧啊。」
將瀧雖然不知道這個盜版遊戲的故事走向,但是原本的《王寶釧與薛平貴》的故事倒是看過。
王寶釧愛上薛平貴之後也真是足夠倒霉,出於愛意,她還真的相信了薛平貴說要出門征戰、建功偉業好讓她過生活的假話,自己一呆寒窯就是十八年。
這還不算什麼,故事裡的薛平貴隨後因為春風得意被封了個先行官,後來又尚了公主,好不容易榮登大寶之後。王寶釧本來以為自己是苦盡甘來,哪曾想這個薛平貴不但不感恩,反而擔心這十八年來她不能受得住寂寞而紅杏出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