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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就知道哭,哭有什麼用!只是讓老先生看笑話!」潘夫人鼻子裡哼一聲,轉而溫和看向流著綿羊鬍子的大夫,「您看,這藥對於小女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妨礙?」
「雖說這藥傷身,但幸而還沒有服用太多劑。」大夫沉吟一番,在宣紙上筆走游龍,「大小姐身子骨也還年輕,抓這副藥用上幾個月,也就能將養回來了。」
「只是,」他意味深長地看向眼圈通紅的貌美女子,「您也須得放平心緒,現在憂思太過,怕是將來會落下病根啊。」
說著,搖搖頭告辭離開了。
身後還傳來潘老爺咬牙切齒的咒罵:「武植庶子,爾敢!」
捏了捏最後潘夫人手裡遞過來的厚重荷包,這大夫眼裡也露出幾分憤怒,這情形還哪裡有什麼不明白?平素里感覺武植好像是個不錯的縣令,誰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竟是干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
呸!
他惡狠狠地呸出一口,竟是快要比潘家人還要生氣,想當年武大郎就是個一窮二白的小子,若是沒有潘家人的幫襯,如何能做出這番成就?當時潘夫人還想著讓這小子做個倒插門,還是潘老爺不忍心,幫著對方成家立業,還讓自己最為矜貴姣美的小姐下嫁過去。誰曾想,武大郎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做下這樣狼心狗肺的事情!
想著想著,他冷笑一聲,一甩袖子,就要去和同僚分享。
就算是他人微言輕,也總有舊交是能和御史說上話的,到時候參這個無恥庶子一本,且看他還能不能瀟灑下去!
而潘家莊的堂屋內,已經是大大小小哭作一團,要不是有最親近的小廝攔著,潘老爺就要提刀刺女婿去了。
「攔什麼?讓他去!」潘夫人宛如被惹怒的母豹子,眼睛雪亮,「瞧瞧你給我們瀧兒千挑萬選出來的好女婿,是個什麼爛泥樣子!早說了不若招婿入門,把這小子養在眼皮底下,我們也好放心。你倒好,非說什麼男兒的自傲心,要做出一番抱負。好啊,一番抱負就是來打女人嗎!」
潘老爺頹唐地摔坐在地上,銀劍也跟著摔落一旁,懊悔憤怒的感覺沖入胸腔,一下子竟像是老了十歲。
再一看到自己掌上明珠含著淚叫自己爹爹的時候,他更是心中微顫,就要抱著女兒嚎啕大哭:「瀧兒,是爹對不起你啊!」
將瀧聲音也顫,然而逐漸轉為堅定,看向一臉怒容的母親,沉聲道:「父親母親,我要報仇。我潘家女,如何能被欺辱成這個樣子?」
她這一回,必不會再饒恕過任何一人,誓要讓這些混蛋全部血債血償!
第308章 、反擊與戀母
回程的時候,轎子跟著馬輕輕搖晃,而身後卻跟著一眾沉靜肅穆的高大侍從和僕婦,個個都孔武有力,肌肉結實。
閉上眼小憩了一會兒,養足精神後,將瀧才睜開眼,好笑地看向小丫鬟:「有什麼事就直接問,一直這麼瞪著眼睛,不累嗎?」
翠屏不好意思地揉揉臉,也不含蓄,清脆地問道:「大小姐為什麼不直接讓夫人和老爺處置了那蓮媽媽啊?還有,直接和離雖說可能有點麻煩,但是有潘家人撐腰,大小姐你自是不必憂慮的。」
「誰說我要和離的?」對著小丫鬟微微瞠大的圓眼睛,將瀧捏了捏她的臉,「那真是太便宜這幫人了,更何況還有肆意亂傳播我名聲的薛平貴也還瀟瀟灑灑的,要是和離,這線索可就斷掉了。」
舊時的女人家就算是遇到憋屈事,也總是想息事寧人,免得被人看輕,怎麼都是自己吃虧。
但是一來潘金蓮這個原主已經不明不白地含冤咽氣,將瀧本來就從來不會被父權社會思維的定式來影響自己的行事作風;二來這薛平貴已經把原主編造成不守貞潔的罪惡毒婦,事已至此,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更是什麼都不必害怕。
她不僅僅是要讓潘金蓮回歸到原本的生活,更是要他們去死!
不過這話說出來,恐怕會讓一個沒見過血的小丫頭害怕,將瀧也就沒多提,只是在入武府前細細囑咐道:「好好查一下王氏,薛平貴這事怕是和她脫不了關係。」
武大郎的薛老友能把自己的故事編造成污濁模樣傳出去,乍一聽上去還很合理,就證明他對自己有一定的了解。
然而從原主的記憶當中可以得知,潘金蓮和這個老友絕對沒有任何私下裡的交集,而且原主是特別傳統的名媛,除了家裡人從不和外男有過來往。武大郎雖然人噁心,也不可能自己把綠帽往頭頂上扣。那麼,就必然是和潘金蓮打過交道的女眷傳出去的。
比如說現在窯子裡的「王寶釧」。
這件事情不能讓潘家人來查,不然遊戲裡一群NPC浩浩蕩蕩很容易打草驚蛇,效果可能還不如一個神出鬼沒的小丫鬟。
深夜中,武家的府邸沉入一片黑暗,在燭火中亮起來的輪廓如同巨獸的血盆大口,轉眼就要把來人都吞沒進去。
到底是誰吞沒誰呢?
將瀧扯了扯唇角,扶著丫鬟的手下了轎子,臉一下子變得賢惠溫柔起來:「蓮媽媽,你辛苦了,可有什麼賊子動心思?」
要說蓮媽媽,還真是憋了一肚子氣。
好不容易在劇烈的心理鬥爭中決定放棄武大人的囑咐,想要抱著這個蠢夫人的妝匣昧下大部分,但是竟是沒有鑰匙!
她賣身契還捏在別人手裡,就算是想跑,還能往哪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