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頁
蕭戊誕會在平面的圖鑑里迷茫地抬起眼睛,身邊都是把他折磨到瘋掉的凌亂霧氣,身下迤邐出鮮紅到刺眼的血液,而他可能連痛苦都覺察不到,因為他有著更在意的事情,可惜問出來的為什麼,卻永遠都不會得到解答。
獲得稱號:無蛋沒腦男。
接著這張圖鑑會被就地收藏。
這一瞬間,蕭戊誕感覺到自己對於整個世界的認知都出現偏差,就連身體都不受控制地微微打起擺來,他甚至生不出任何逃脫的意思,只是迷茫地問:「尤霏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蕭戊誕是真的不懂,他覺得自己是在用最為爺們的方式來愛她,這是一種最為刻骨而與眾不同的愛情,他甚至從來沒有懷疑過對方會不愛自己。
那怎麼可能?
這就是個偽命題。
即便是已經被冰冷的槍口塞進嘴巴的當下,蕭戊誕都覺得迷惑不解,可以說,他能走到這一步都是因為受到了面前女人的影響,而且還以為對方是沉迷其中,在和自己做一個比較殘酷的成人遊戲。
然而他現在才明白,這完全是無稽之談,是他獨自的一廂情願。
那麼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呢?他出生的目標和意義是什麼?他真的應當活著嗎?
這個一向倨傲的男人在此刻已經分崩離析,不僅僅是他已經衰敗的浮腫身體,更是他之前引以為豪的清晰思想。
這些都在坍塌,在滑坡,從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變成了再也恢復不了的瘋子。
他一手組建的泡我吧帝國已經被瓦解,再也沒有任何能夠運營下去的力量,手下跑的跑、被抓的被抓,甚至有不少的兄弟都已經對他萌生出了恨意,是真的咬牙切齒地盼著他死。
怎麼就到了這樣的地步?
到了現在的這一步,蕭戊誕甚至都沒有任何想要重新捲土重來的意思,只是想要獲得一個答案。
他是這樣地愛著尤霏霏啊,蕭戊誕敢說,他從來沒有這樣地愛過一個人,這樣濃烈深沉的感情恐怕世界上本來沒人能理解。
原本蕭戊誕以為她是可以的,現在才知道,他從來都沒有懂過眼前秀氣美麗的女人。
正如他本以為自己在被愛著,於是他只是灰心意懶地問:「為什麼?」
可尤霏霏已經扣動扳機,這是無論放在哪個法庭與司法體系都不會被質疑的自保,是一個被綁架著的女人不得已而做出的反抗行為。
這一點,沒有一個人會質疑。
而在這片潮濕泥濘的水泥牆上,盛開出一朵最為妖艷腥甜的玫瑰。
「你沒必要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第365章 、蓮葉層層(番外)
再次見到差牧綠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三個月之後。
穿著雪白病號服的男人頭髮是柔軟的黑色,雪白的被子形同堆雪,簇擁著他精緻的五官,領口處露出點痕跡的是線條清晰的鎖骨,望過來的眼睛還是像初次見面時候一樣的清澈乾淨。
窗外綠意如茵,然而透過玻璃稠密地覆蓋過來時,更像是一條溫潤的河流,悠悠蕩蕩地把當中的人全都溫和地包裹住。
看到他的時候,就算原本再怎麼樣煩躁,好像也總會覺得心緒平復下來。
雖然尤霏霏知道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紅潤的嘴唇上揚著跟自己打招呼的時候,她還總覺得這是個懵懂不知事的高中生。
這,就是白蓮外貌的可怕之處。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尤霏霏問。
開口的話不應該這麼說的,但是時間實在是過去太久了,從將近十五年前的邊陲小鎮到現在高樓林立的城市,總也有無數的歲月像是河一樣沖刷而過、不留下任何的痕跡。
但半倚靠在靠枕上的人只簡單彎下眼眉:「當然啊,你是霏霏姐。」
還轉而向她攤開手,指腹圓潤而骨節分明,不知道是不是在室內待的時間過久的原因,本來就偏冷色調的膚色更是白下來,像是冬日裡從冰川下撈出來的一捧細雪。
「霏霏姐是來還我錢的嗎?我可是要加利息的。」
就這樣一句簡簡單單、甚至堪稱直白到市儈的回答,反而讓尤霏霏原來些微吊著的心放鬆下來,理智還沒有醒過神,手指已經揉揉他的頭髮:「知道了,當時不是說好要來找我討債的嗎?你也不怕我跑了。」
「要是霏霏姐再不來,我明天就要去找你,那時候還會把差旅費一起加上的。」差牧綠毫不猶豫,一口咬定。
尤霏霏有點詫異,又有點遮掩不住的擔憂:「你可以走路嗎?」
漂亮的青年噘了下嘴:「當然,我早就已經康復了,今天來醫院只是複查而已。」
還哼出聲:「如果今天霏霏姐沒有來的話,恐怕就看不到我了。」
放屁!
醫生剛到門口想敲門,一聽差牧綠這話,就恨不得上前去揪一身病號服青年的腦袋。
還今天霏霏姐沒來就看不到了呢?這無賴十天前知道尤霏霏會來看望他,本來活蹦亂跳體檢滿分的人非要跑到醫院來說什麼做複查,天知道半個月前差牧綠才從這裡走出去,一躺就躺到了現在。
就這柔弱的小身板子,全是這幾天脫水餓瘦出來的。
裝吧,他就裝吧!
經驗豐富的醫生活到現在這麼大的歲數,就從來沒見過這麼白蓮的一個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