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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花木扶蘇,奇珍異草。
可就只是從皇宮到公主府的一小段路程,已經讓昔日驍勇善戰的代戰公主汗水涔涔而下。
將瀧憩在長塌上半晌,才緩緩地回過勁來。誰知一睜開眼,就對上了一對小鹿斑比似的大眼睛。眼睛的主人正幽怨地盯著她,嚇得將瀧一個機靈,身體下意識的一個格擋,陰沉地問道:「你是誰?」
聞言,被她挾持住的少年不但沒有被嚇唬到,反而隱隱似要委屈地抽泣起來:「公主難道忘了我嗎?當日你我花前月下,公主您許諾一定會與我生死相依,掉頭就要有了駙馬不說,連阿繼我都忘記了嗎?」
不用說了,這一定是原身的爛帳。由於並沒有接受到原本代戰公主所有的記憶,止水也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她只能先將自稱阿繼的少年推開,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和他在榻上分坐兩側。
「恩,阿繼,本宮怎麼會忘了你了?只是最近諸事煩擾,一時間尋不到空去找你罷了。」將瀧托著頭敷衍地應付,三言兩語想將這個人打發走。
那個阿繼卻也沒有過多糾纏,只是用怨婦一樣的晚娘臉行了個禮,轉身欲走,衣帶掀起的風吹亂了公主的鬢髮。
將瀧用附了薄繭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兩下,在阿繼的身影欲消失在眼前時,忽然喝了一句:「慢著。」
在阿繼疑惑著轉過了頭時,將瀧才慢悠悠地用帕子揩了一下手指,「阿繼,你是唐國的人吧,不知來西涼國有何貴幹呢?」
沒有狡辯,阿繼倒是直接乾脆承認了下來,還好奇地盯著她,「我以為自己裝得很像了,不知道是哪裡露出了破綻呢?」
身為遊走在諸多男人身邊還悠閒自在的海王本王,將瀧自然是極會察言觀色。
代戰公主的不同面首並不是真的用來尋歡作樂的帥哥,而是隸屬於不同勢力的互相轄制,免得某一個人與公主日久生情,甚至讓公主有機可乘把這些人換成自己的心腹。
在過去幾天中,將瀧已然發現,這些面首什麼話都套不出來,真的是完美NPC。甚至每過幾個時辰,就會換一撥人來進行監視,以防她逃脫。阿繼身上的服化道表明,在這個遊戲裡他隸屬於火機營,而下一波來替換的來自於中集營。
後者已經疑惑地打量阿繼好幾眼了,更何況……
這個阿繼面目清秀,實在是比那些皮糙肉厚的面首們好看得不止一個量級呀!
然而這樣的經驗之談並不能多講。將瀧沉吟著,面不改色地撒謊:「自然是因為你來自大唐,學起西涼國的禮儀難免生疏,令人一眼就能識破。」
阿繼眼神清澈得似乎能映出光影,若有所思地繼續提問:「那為什麼你我其實並不相識,你卻默認我們曾經認識?我以為你是假公主呢。」
將瀧咳了一下:「每天想要爬床的人那麼多,本宮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記住的。」
阿繼噎了住,過了半晌才抬起頭,目光誠摯地看著她:「其實我是來助你逃走的。」
似乎注意到了將瀧疑惑的目光,阿繼繼續道:「我是嗣繼,從父姓高。你的母親……曾經是我父親的夫人。」
將瀧僵住了。
好傢夥,一個遊戲的NPC配置竟然這麼精彩,失敬失敬。
在將瀧的默認配合和皇上的有意敦促下,代戰公主和薛平貴的婚期很快就到了。
此時此刻,端坐在轎上的將瀧虛弱不已,哪怕明知自己將要被抬入皇宮,也因為加了藥的飯菜提不起力氣掙扎,就快要連手臂都舉不起來。可就在轎夫要邁入皇家大門的前一刻,將瀧還是吃力地推開了大紅的帘布,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等一下!」
迎著集聚了大半市民疑惑的眼光,將瀧神情自若地邁步出來,侃侃而談:「相信大家都知道,這薛平貴不過是我大西涼國的一員手下敗將。若非我父王求賢若渴,也不會讓這廝有機會尚了本公主。代戰也曾在沙場上奮勇殺敵,不若今日你我比試一下,令我心服口服,也讓我領略一下唐國將領的風采如何,駙馬?」
不管薛平貴在現實生活中是個怎麼拽得二五八萬的房主,在這遊戲裡他不過是異國俘虜,此刻成婚也是落後婚轎半步而行。
因為這等不公待遇,與被自認為是好兄弟的魏虎背叛,原來薛平貴那尚可稱為英俊的臉也,此刻也顯現出了枯黃萎頓之色。
呵呵,將瀧收起唇角,轉過頭去。
自己當初竟然被這麼個玩意殺了?實在是不值當。
然而另一邊的薛平貴聽了這話,卻很是輕蔑。再怎麼說,他也是個聰明的真實人類,幾個小小的NPC還是能應付得來的。之前在他的運作下,西涼國皇上也給了承諾,於是更是生出鄙夷之意。
可是,又因代戰這話本身透出的警示之意,生性多疑的薛平貴又不得不疑惑,是擔心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一些什麼。
上次在林間小屋裡,就是因為他一個沒注意,才讓那個叫將瀧的婊.子得逞,這回他肯定是更加小心。
不過是幾秒的功夫,薛平貴的表情卻是瞬息萬變,沒有應聲,然而遊戲裡生性直率的群眾其實很有智能,一下子噓聲頓起。
不由薛平貴反應過神來,將瀧已經接著開口,似乎看出了駙馬的為難,進而猶豫著放寬了條件:「當然,駙馬剛來我大西涼,舟車勞頓、水土不服也是有的,不若就由我的面首代為應戰,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