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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這一次,他發現了蹊蹺。
在孫曉川身體下沉的那一秒種,他看到原本乾涸的噴泉漲滿了水。
不是水,是黑色的漩渦。
正中間的水流細細拱出來幾個歪斜的字母。
「youared陰g.」
居然還有落款。
「bythelordoftheworld.」
世界之神?
誰會是倨傲又自大的世界之神?
講到這裡,孫曉川微嘆了口氣:「可惜我還是沒能逃掉,最終還是出了車禍,喪失掉所有的生理機能。」
即使作為孫曉川足夠機敏,但是肖川卻沒有那麼幸運。
「值得慶幸的是,可能因為不是書里的世界,這個所謂世界之神的力量被削弱了些許。肖川的父母也意識到不對,所以和我一起秘密離開之後,偽裝成我已經死掉的模樣,但其實那個世界的我應該還躺在病床上插著管子,靠營養液續命。」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虞欣卻能想像到這該是怎樣恐怖的場景。
虞欣沉默半晌,忽然低聲開了口:「那次的車禍,你其實是可以躲過的,對嗎?」
路上因疲勞駕駛而打瞌睡的卡車司機。
繁榮喧鬧的十字路。
她坐在計程車后座戴著耳機,手裡翻動著單詞卡準備一會兒上學的小測。
因而身後那聲吱嘎的巨響與被撞離軌道的車,都流瀉成耳朵里舒緩寧靜的純音樂。
即便她下了車時候偶然聽到司機感慨,「要不是後面有個車,這次我們可能就沒命了。」
即便她回家後聽父母感慨講起路中央突發的事故。
即使從那天起她再也沒有見過青梅竹馬的肖川。
但是她都只當他是因為暴富遠走,畢竟總是被她捉弄得無力還擊的西瓜太郎給她留了封賀卡,高傲地炫耀著自己家人中了彩票,隔天就要搬入他市的別墅區,還讓她好自為之。
早該想到不對勁的。
孫曉川失言,忽然自嘲般笑起來:「但你到底還是到了這裡。」
這個虛幻的,被人操縱的,離奇而荒誕的,楚門的世界。
想起過去的事情,虞欣抿住唇,好半晌才打起精神問:「你想到這個世界為什麼會針對你了?」
「之前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俊美的少年睫毛濃黑,垂下來的時候帶著點朦朧模糊的影子,「不過你現在說我們的世界是小說,我反而明白了。」
虞欣還是有一點懵,「什麼意思?」
眉目間依稀帶著點年少輕狂的男人挑起唇角,「你確定穿越到書中世界的人,除了你我還沒有別的人嗎?」
「你之前看到的小說里,我是以什麼樣的形象出現的呢?」
虞欣蹙起眉頭細細思索起來,隨即就因為這過於可怖的猜測而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索情99次》里,根本就不曾存在孫曉川的影子,不是配角不是炮灰不是路人甲,從頭至尾這個小說里就沒有過這個人。
孫曉川是異數,是不應該存在於書裡面的人,是會打破原書平衡的人。
所以哪怕他其實是現實世界的人,不是作家憑空勾勒出來的紙片人,也必須要去死。
他們默契地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就說通了。
小說的作者是郝珂簾,構建出一切浮誇故事的人是郝珂簾,世界之神是郝珂簾。
很多邏輯不同的東西就可以被說通,包括以一胎十二個為榮的廣告牌,包括完全複製粘貼化的咖啡店。
而正是因為郝珂簾是個男人,根本就不了解女性到底是什麼,所以構建出來的小說世界裡,女人也是以一種男性視角審視的態度而捏造出來的虛假幻物。
處子的尿液都是芬芳的,經期是可以控制的,生育比踢皮球還要容易,所有的雌性都要愛情至上。
不愛情至上的人也有。
比如盧炬瑟這樣的女強人,所以她是糟糕透頂的惡婆婆,是反派,是在郝珂簾的世界裡需要被消滅掉的存在。
有腦子的人必須死。
或者說,超脫出郝珂簾控制的東西必須被抹殺掉。
「你和我,」孫曉川輕輕碰了下少女冰涼的指尖,居然還能露出個孩子氣的促狹微笑,「可是必須死的存在啊。」
是虛假的,是不真實的,是超脫控制的,是脫離想像的。
是不能滿足幻想的,是世界之神所不喜歡的。
看不慣的東西,不喜歡的東西,雖然合理但是在他眼裡就是厭煩的東西要怎麼辦啊?
抹殺掉,就好了。
虞欣重重地吐出口濁氣,敲敲自己的腦子。
倒是孫曉川揚眉露出個輕鬆笑意,還有工夫拿回少女手裡本屬於自己的熱飲。
哦,現在已經涼掉。
他微微笑著說:「這下你明白,為什麼我說想要借給你錢買期權了吧?」
從郝珂簾的角度出發,想要抹殺掉礙眼的東西無可厚非,易地而處,如果是別人站在他的位置,可能也會想要把討厭的東西驅逐出去。
可惜,他們不是郝珂簾,不是世界之神,而是這個世界上的螻蟻。
是虞欣和孫曉川。
郝珂簾就應該在最初的時候不擇手段弄死他們兩個。
因為,一旦沒有在第一次的時候抹殺掉,恐怕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這章的時候有點害怕,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