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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陳軟芋驚喜地給他個熊抱,余艦瞥她一眼,涼涼道:「反正我基本也能看出來,沒差。」
陳軟芋:新年願望是,感動的時間能超過三秒。
雖然是這樣講,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需要做。
陳軟芋思索著按著牆壁,摸了一圈這個洇濕的小房間,問他:「你知道那張硬碟放在哪裡了嗎?」
然後她從手腕上套著的、偽裝成發圈樣式的邊緣中抽出一根鐵絲,示意他,「知道的話,我就撬門了。」
這可真是無所不能。
余艦輕輕為她鼓了兩下掌,「姐姐總是這樣讓我驚喜。」
然而不需要他們找,很快就有外賣送上門了。
這種老房子的牆壁和門都非常薄,所謂的隔音效果,那就是個笑話。
底下的談話聲音,幾乎是清清楚楚地傳了上來。
尤精忠:「辛苦媽媽給我們做飯了。」
一道女聲,按照邏輯推斷應該是尤精忠的母親:「你這孩子出門一趟還學會這些不正經的話了,給兒子燒飯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她還問:「上頭那妖妖嬈嬈的丫頭是你找來的媳婦?」
尤精忠不滿了:「什麼叫妖妖嬈嬈的丫頭?陳小姐最清純美麗了好嗎。」
尤精忠母親:「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怎麼著,我以後還得仰她鼻息過活唄?還有你那個死鬼爹,別當我不知道,看著她眼珠子都不會動了。咋地,你們也想學村長那套,來個父子二人轉唄?信不信我報警去抓你們。」
沉默寡言的尤精忠父親,也就是尤老精怒了:「還報警?你報了警,你這乖乖兒子就得進去蹲大牢,真是煞筆娘們,怪不得淨生賠錢貨。」
尤精忠母親聽到這話不幹了,猛拍大腿開始哭嚎:「想當年我也是村頭一枝花,我嫁到你們老尤家二十多年啊,為你這個死老頭子生兒育女,洗衣做飯,簡直跟磨盤上的驢子一樣任勞任怨。你們老尤家對得起我嗎,啊?我都老眼巴嚓的了,還得天天弓個老腰給你們收拾房子,家徒四壁還欠著債!隔壁小華早就住大別墅裡頭了,你再瞅瞅你們這個窩囊樣,我真是倒了死霉才嫁過來!到現在人老珠黃了,你們就要嫌棄我,另找別的小妖精了是不是?我這就去撓爛她的臉!」
然後是蹬蹬蹬往上跑的腳步聲。
看起來已經是氣得靈魂出竅,這就要證明自己至高無上的女主人尊嚴,不可能被他人掠奪。
最後被尤精忠一把拉住,小聲勸道:「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媳婦可以再找,媽可只有一個。」
於是尤精忠母親開始抽噎起來:「果然,養兒才能防老啊,當時我就不該聽婦聯的阻攔,就應該把那兩個賤胚子溺死在公廁裡頭。」
然後她又掙紮起來:「不是婦聯天天嚷著女孩也有生下來的權利嗎,我這就去找這群變態的老母豬,讓他們來替我好好主持公道!」
然後又是要破了天的哭嚎和尤精忠小聲的勸阻。
尤老精:「你別攔著,你讓她去!我倒看看這回村頭那群老女人還願不願意來。這臭婆娘挨了幾個耳刮子、被抽了兩三下皮帶就跑去自己找事來。那群神經病也是夠閒的沒事,跑來管別人家事,還說要幫離婚,整的仗勢挺大的,最後不是你這個蠢媽,又自己嚷嚷著,不要別的女的破壞自己家庭,還把那個小佳給推倒在地了。你媽就是嘴裡面能耐,不用管。」
尤精忠母親:「好啊,還小佳小佳呢,我就知道這個老賤貨成天跟你倆眉目傳情呢,都五六十的人,真不要臉。而且你自己啥樣,你不清楚啊,都老精老精的了,一分鐘都不行的老貨還惦記著人家呢。那小佳跟村長有一腿的事情,隔壁他嬸全都告訴我了,你還能跟村長比嗎?我可真就不怕告訴你,人家那活可好著呢,比你強。你去搞這公交車吧,到時候一身傳染病別來找我!」
尤老精出奇憤怒了:「好啊,你咋對村長的事這麼清楚?我早就懷疑你和他有首尾,一早就綠過我了是不是,我打不死你個四處勾搭的老娘們!」
桌椅碰撞、肉皮擊打、哭嚎怒吼,無數聲音交雜一起,簡直是市井民俗交響樂。
最後還是旁觀的尤精忠制止了混亂的窩裡鬥場面:「媽,菜都快要燒糊了!」
這場鬧劇以一方抽旱菸,一方去停火燒菜作為一個完美的收束句點。
不出十分鐘,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咣一下門被推開,眼圈淤青、脖子上有血痕的女人圍裙都沒摘,呱啦扔進來一把車鑰匙,然後把放在一個黑色鐵塊上、用來隔熱的飯菜摔在地上。
尤精忠母親咬著牙齒怨聲道:「這老貨居然還背著我去買了車,就是為了勾搭人的吧,行,我全都鎖這裡面,看他還想去找誰?」
說罷就轉過身鎖好門,嘟嘟囔囔走遠了,「果然是小華那個沒臉沒皮的賤種,天天搞什麼有車的男人才有魅力,都是饑渴的如狼似虎來找老尤頭自薦枕席做姘頭了是吧,枉我還把她當老姐妹。我算是看明白了,女人沒一個好玩意,全惦記你老頭那根子棍!」
余艦和陳軟芋把飯菜挪遠,打量了一下這個看似是鐵塊實則是硬碟的東西,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叫什麼,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唯恐他們找不到還特意來了個附贈車鑰匙的加急快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