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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嘛,這一次逼宮卻並未大獲成功。意欲改朝換代的亂臣賊子們,居然被大義凜然、毫無畏懼的駙馬薛平貴所緝拿歸案。
既然這條時間線更改了,那麼薛平貴上位的時間自然也有所改動。
代戰公主的便宜老爹自然是感激不盡,因著一夜烏絲盡白,顯然很難再理朝事,索性將帝位直接傳給了忠心耿耿的駙馬,然後抑鬱難平的,駕崩了。
那麼此時,按理說應是正春風得意的駙馬薛平貴明明應該受到朝臣恭賀,但是竟然不見蹤影,不知道消失到了哪裡去。
將瀧轉著公主府密室的鑰匙,玩味一笑。
推開密室厚重的門,撲鼻而入的,是一股長久不透氣以致泛臭的濕漉漉的潮氣。
然而探入兩三步後,卻是人失禁後的尿水,以及沒有處理過的嘔吐物混淆的沼氣味道。
憑藉著一星燭火,將瀧才隱約看見,被五花大綁束縛在角落的男人,竟然只著個單薄中衣。
將瀧又向前走了兩步,似無意地踩了一下繩子,引得那蜷縮在灰塵蛛網裡的人抑制不住地咳了出來,那摧枯拉朽之勢,讓人不由懷疑這個人是否下一秒就要咳出了內臟。
「呀!」將瀧又抱歉又訝異地後退了半步,「不好意思,沒看見您。」
她慢慢地靠近了幾步,細細觀察,這才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捂住了嘴驚叫道:「父皇!」
但似乎轉眼又回想起自己的父皇早已星駕,她這才吁出了一口濁氣。
卻見那已「駕鶴西去」的皇上滿身污垢,下裳乾涸了不知多少的污血。身側還有被摔碎的碗和褐色濃稠藥渣,那色澤烏黑至極,不知是多摻了多少倍劑量的藥劑才能調和而成。
顯然,這位昔日傲然不可一世的皇上,不但沒有死,反而被人給囚禁了,甚至還是在這公主府不知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這回將瀧是真的有些驚訝了——她知曉薛平貴小肚雞腸,卻沒想到竟是心思狹隘到了這種地步,連給自己親生兄長一個有尊嚴的死法都不樂意。
不過轉而一想,薛平貴現實生活里都沒幹過人事,更別說他依舊只當這是個遊戲,所有的NPC都是供他驅使的道具而已。
然而,真的只是普通的道具而已嗎?
將瀧微微笑了一下,倒是沒有說話。
很顯然,薛平貴並沒有很認真地處理這些事情,只是很敷衍地把他遊戲裡的親生兄弟鎖了起來,別的不說,他居然連痕跡都沒有消除乾淨。
一絲光線從將瀧的瞳中轉過,她俯身,自層層稻草下拾出了一張已被揉皺的紙箋,借著密室里昏黃的光線,迅速瀏覽了一遍那明明已經被汗水浸濕模糊、筆鋒走向卻依舊令人非常熟悉的文字。
將瀧終於笑了。
原因無他,只因那信箋的落款,不正是不久前剛剛見過的「叱盧氏」嘛。
看來這薛平貴倒是有兩把刷子,倒是不辜負自己的毒藥,真的吊住了這個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叱盧氏。
就是不知道,要是後者發現薛平貴沒有解藥,只有毒藥的時候,表情又會是怎麼樣的精彩呢?
一片黯淡的光線里,她終於溫和地笑開。
第300章 、苦楚與勾欄院
一時之間,安靜若落針可聞的暗室里,只能聽聞將瀧清脆靡啞的陣陣笑聲。
該怎麼評價薛平貴這個男人呢?
這樣氣量狹小的人,明明應該有著謹小慎微的行事方法,以及明慧的大腦來支持他肆意折辱他人的膽量。
可是,偏偏他卻這麼的……
蠢。
「不孝女,還不給你父皇鬆綁?」這時,一直沒有發出什麼動靜的男人發出了聲。明明已經形容枯槁,語氣卻是一貫的頤指氣使。
「您在說什麼呀?」似乎感覺到收了冒犯,將瀧的眉毛都蹙了起來,顯然很是聽不慣,「本公主的父皇已於前些日子就升霞了。」
話雖如此,可是將瀧卻依舊隔著帕子小心翼翼地解開了他的繩子,語氣還是有點不滿:「本宮可是看您老人家年齡和父皇相仿才不與您計較的,下回可不要再這樣子和好心幫助你的人說話了。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本宮這樣好性子的。」
「不過,您怕是也沒有下一次了。」迎著男人震怒的目光,將瀧視若未見地嫣然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好友雁聘身世的原因,將瀧最討厭這種生而不養的男人,尤其是想把自己女兒賣了個乾淨,還要讓她對自己感恩戴德的這種爹味皇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來代戰從小慣愛耍槍弄棒不喜讀書,幸而見多識廣又及其疼愛本公主的父皇令我嫁給了薛郎,又御賜了金貴不凡的宮廷秘藥。」因為提到了有情人,將瀧極不好意思的低垂螓首,試圖掩蓋那羞赧的茜色。
「薛郎也自然是學識淵博,對父皇的御賜感激不盡,還讓他的官僚叱盧氏告知了代戰另一門秘藥。」或許是因為有點不好意思,將瀧傾身在那人耳側輕聲道出了哪個藥的名字。在他鼓睛暴眼的注視下輕聲一笑,「說來,那藥和綁您的繩子上塗的藥味道真是極其相似呢。」
她眼光一轉,又看到了那些藥渣。
「這藥渣也與父皇御賜的宮廷秘藥相差無幾呢。」將瀧嘟起了唇,艷羨道,「看來老人家您也是備受恩寵呢。」
「只是可惜了,這兩種藥不能混在一起,不然那人必將受盡痛苦,七竅流血而死。而且這還是不治之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