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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蜜色皮膚的驕矜公主把手搭在身旁的婢女手上,玉葉金柯的貴女風範幾乎從她的髮絲流淌到脖頸,轉頭就要施施然離去,王寶釧眼神閃出幾分掙扎,在對方要抬腿邁出去的瞬間抬高聲音:「等一下。」
原本還猶豫的話,在她撫上小腹的瞬間化作堅定,她重複道:「公主,請留步,我有些事想告訴您。」
從勾欄折回公主府後,將瀧睏倦地合上眼,就想好好睡上一覺補眠,連侍女們驚喜的低呼聲也懶得理,直接親親熱熱地迎上了周公、無心回頭。
然而,依舊有一些絮絮的話語閒散地飄進了耳朵里。
「駙馬回來了!」
「不對,是皇上班師回朝了!」
「誒,不過薛駙馬身旁的那個蒙面女人是誰啊?」
再次從夢中醒來,就已是第二日清早,溫暖的光線照得將瀧懶洋洋的,壓根就不想從被子裡掙扎出來。可縱然身邊的侍女還在努力降低音量,可這些嗡嗡作響的抱怨聲依舊清晰可聞。
「天啊,皇上帶回來的女人一定會奪走對公主的寵愛吧,這可怎麼辦?」
「別提了,我聽說那女人還懷過這薛駙馬的兒子呢。這情誼一定不一般。」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憐的孩子已經夭折了,聽說還是因為薛駙馬的誤傷。他們夫妻兩個可是抱頭痛哭、懊悔不已呀。」
「夫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公主才是駙馬他明媒正娶的呀。」
將瀧翻了個身,然而她們集中於自己的談話,竟然是無人發現。
「這薛駙馬明媒正娶尚了公主是不假,可誰也沒說他不止大婚了一次啊。那蒙著薄紗的女人可是唐國丞相如珠似玉呵護不已的金貴人兒王三小姐王寶釧啊。」有人嚷道。
「也就是說,薛駙馬之前還是王丞相家裡面的的乘龍快婿?」
「不然你以為一個出身寒門的人,如何能被唐國皇上親自賞識,成為軍官呢?」
「可不要再一口一個薛駙馬了,人家現在已經是我大西涼的皇上了。」不知何時,一道清亮的聲音插進來。將瀧悠悠坐起來,還在擁著被衾。
一時之間,整個房間陷入了沉寂。
侍女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什麼讓這個一向性子直爽的公主轉了性子。
將瀧才不想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只覺得終於寧靜終於襲來,很滿意地垂上了眼,於是在一片安靜的氛圍里,又一次悄然入了夢。
再次驚醒她的,是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通報:「公主,不好了!」
「慌慌張張的,成什麼體統?再說,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一個區區小廝竟然敢擅闖公主閨房?」一個年邁的侍女看不過眼,輕聲呵斥道。
「也不要這樣罵人了,畢竟事急從權。現在到處都是亂鬨鬨的。」有人站了出來,輕聲勸解。
那滿臉通紅的小廝也輕喘了兩口氣,緩了過來。
「公主殿下,那薛平貴竟然帶著那不知哪來的野女人直接入主東宮了,聽說是要冊封那個女人為皇后呢。」這個小廝看來也很是氣憤,竟然連駙馬的稱號都不願意稱呼了。
眼看著將瀧沒有要出言制止的意思,侍女們也都大膽了起來,七嘴八舌地開始討論。
「真是人至賤則無敵,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臭不要臉的人。啊呸,是臭不要臉的一對!」
「就是的,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這兩人可真是恬不知恥,什麼臉皮都不要了!」
「這大西涼的皇朝說來還是我們公主的天下呢,也不知這一對野鴛鴦哪來的勇氣來到我們的地界上撒野。」
「話雖如此,但也不能這麼講。說來那王寶釧也是個可憐人,明明是個宰相之女竟還填不平那薛平貴的胃口,他還敢另外尚了公主,可真是狼子野心。」
「要是皇上還在的話,這薛平貴哪裡敢這麼狂妄?真是把我們大西涼的面子往泥裡面踩。」
「可不是,若不是這一茬,想來我們公主也不用遭受這無妄之災了。」
這些侍女一直養在性格爽朗的公主面前,之前就沒什麼忌諱,眼看著薛平貴這麼無恥,更是都把心裡話往外說了。
這時將瀧倒是不樂意了,聞言一下子露出惱怒的神情,很是憤恨地斥責道:「都不許再胡言亂語了,本公主相信薛郎,他當時可是在本宮的面前,再三發誓過不曾有家室的。」
「這你也信?」儘管沒有人敢講這話說出來,但是每個人,包括進公主府來傳旨的小太監臉上都掛著不認同的神色。
那可真是對將瀧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那宦官接了新皇的旨意後,也是羞愧不已,迎著眾人疑惑的面色別過頭去,一張臉青白交加的,最後憐憫地對滿臉震驚的將瀧抱歉地道:「苦了公主了,接旨吧。」
萬萬不曾想到,薛平貴明明是託了代戰公主的福才能平步青雲,現在才登上皇位就想卸磨殺驢,堂堂一個公主竟是連皇后都做不得,只能退居成一個妃子,而皇后的位置竟然是讓給唐國的女子。
這成何體統啊?
幾個性格暴躁的護衛面首雖然是監視將瀧的,但倒是深愛著西涼國的土地,一想到自己要向著一個異國的蠢貨臣服,已經是耳紅脖子粗,想擼起袖子揍人了,卻被其他更為理智的人硬生生勸下。
不得不說,皇上選人傳旨的功力很是高強,這宦官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小太監,但在以前可是大內總管、皇帝面前的老紅人,人際網絡四通八達,誰不得恭敬稱一聲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