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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精忠是又氣又餓又委屈,覺得自己明明沒什麼錯,卻要被旁人異樣的眼光和諷刺的言論指指點點。
他只是太餓了啊,那他有什麼辦法?
就在這時,他的聖光來拯救他了!
上天既然安排陳神女到這個他初次工作便參加的節目,她一定是個不平凡的人,錯不了!
尤精忠知道,有一天她會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手抱酸奶瓶,腳踩七色雲彩來拯救他於水火之中。
他的意中人是個蓋世神女,所以,他要等。
而所有的等待都是有價值的!
你看,陳軟芋不是來替他收拾爛攤子、還請他吃飯了嗎!
嗚嗚嗚嗚,果然老天爺是公平的。給他關上了姐姐尤皎皎的援助之門,這不是開了陳神女的窗戶嗎?
陳軟芋什麼都好,就是可惜這個姓氏跟那個嚇人又冷冰冰的姐夫一個樣。除去這一條,簡直就是完美了。
配著炒三絲、豬蹄子、大米飯加啤酒,尤精忠將自己這兩天遭遇的不蒙之冤,飽含悽苦地向陳軟芋吐槽,說得來勁了,還會拈兩粒花生米到嘴裡嚼。
陳軟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戴上了一個口罩,露出來的一雙秀目滿是贊同之色,還在恰當的時候問一句「然後呢?」
許久沒有受到如此關注的尤精忠簡直是太感動了,外加小餐館的兌水啤酒實在是上頭,大著舌頭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講了個乾淨。
當然,尤精忠自認為已經把關鍵人物和泡我吧都打上了馬賽克,吐出來的苦水也稍微加了點修飾。
可惜他對面坐著的兩位都是人精,再加上本來就和DOA節目組的其他人有交集,幾乎不用思考就已經把碼給破了。
尤精忠:「就是這樣,我什麼錢都沒了。」
他露出自嘲的憂鬱笑意:「都說人在最落魄的時候才能看出來誰對自己好,我現在才算明白了。」
尤精忠裝模作樣地吐出一口不存在的煙,嘴邪邪地翹起來:「不過,莫欺少年窮。總有一天我會東山再起,讓這些瞧不起我的人好看!」
他聲音篤定又滿懷希望,真不愧是新一代好少年,充滿著壯志凌雲。
「尤先生講的太好了,我真是受益匪淺。」
陳軟芋又倒了小半袋花生米在碟子上推過去,對苦悶著吹瓶喝酒的尤精忠示意道:別光喝酒吃菜啊,再來一點花生米。
她讚許地點頭:「還得是尤先生這樣有志氣的人,撐起祖國的強大未來。」
「有一句話就是形容精忠先生的: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相信總有一天,尤先生會發憤圖強,成為一位有志青年的。」
一旁的余艦放下了給有志高中肄業生輸送啤酒的瓶起子,淡笑著睇了她一眼:編,你接著編。
陳軟芋視若罔聞,單手托腮擋住了臭弟弟調侃的視線。
悶頭喝酒、憂鬱望窗外景色的尤精忠沒有察覺兩人的互動,反而認為自己營造的「短暫陷入泥潭的優秀少年」人設很成功。
他相信,為陳軟芋精挑細選的三十度角側臉,在迎著撲棱蛾子亂撞的電燈下,一定會顯得更為驕傲迷人了呢。
陳軟芋搓了搓胳膊上細密的雞皮疙瘩,轉而不經意般提起:「要是這社會上的人都像尤先生這樣就好了,我現在可真是為我的一家遠方親戚家的孩子擔心。」
尤精忠知道展示自己善解人意一面的時候到了:「陳小姐不妨說說看。」
借著喝口水的架勢,用杯子擋住對面男人直勾勾的眼睛,陳軟芋將目光轉而投向旁邊的余艦。
小餐館燈光昏暗,在臭弟弟的側臉上勾勒出柔和的陰影,下顎骨線條清晰,鼻樑高挺。
垂下的一雙眼之上的睫毛長而翹,似乎因為她胡亂瞎扯的話感到有趣,露出的笑容也是清湛的。
那雙清澈眼睛微微一轉,循著她縮在透明玻璃杯後面的目光回望過來,在暖黃色的燈光折射下憑生出萬千的波光。
於是黑密的睫毛剪影,在陳軟芋臉貼近著的玻璃杯上顫動一下。
他嘴唇無聲地開合,輕吐了兩個字。
「姐姐?」
「陳小姐?」
就在陳軟芋短暫失神的時候,坐在對面的尤精忠似乎因聽不到答覆而不解,傾斜上半身靠得更近了。
尤精忠納悶:「你的親戚怎麼了?」
陳軟芋被這驟然貼近的一張大臉嚇一跳,不留痕跡地往後移了下。
真的不是故意的,可陳軟芋就是想雙標!
明明其實是一個年齡段的兩個男生,怎麼能長相差異這麼大?
都是同樣的劣質昏黃光線,一個變身加寬加大換色版油膩蟾蜍,一個就像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膠片洗出來的美少年。
不說芭比金剛,就說尤精忠的家裡人吧。
明明和他一母同胞的尤皎皎和尤霏霏都長得那麼漂亮,這位仁兄是基因變異、物種都發生變化了嗎?
繼范天言敲鐘男後,陳軟芋又一次想要聯繫《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奇妙的事》節目組了。
或者說相由心生,這位尤精忠先生內心也藏著變換物種的偉大夢想。
恰好此時余艦將新起好的啤酒遞給了對面的男人,尤精忠這才重新坐回去開始接著喝。
陳軟芋輕咳一聲,這才平復下來心情。
陳軟芋:「我有個遠房的妹妹,她有一個親弟弟。這個弟弟連高中都沒讀完就出來闖蕩社會了,可惜他心術不正、誤入歧途,因為經常在酒吧花天酒地、揮霍錢財,很快家裡給他打的生活費就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