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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為什麼要失望呢?
當初不是你執意要與所有人為敵,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嗎?
如果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話,怎麼有勇氣說出來「愛」呢?
當然了,好人也許是存在的吧,可惜佳佳從來就沒有遇到過。
她在看到前,就已經被爸爸和媽媽殺死了。
這不是意外。
這是一場謀殺。
佳佳垂下柔軟的眼睛去看薄薄的彩繪故事書,仰頭看一眼沉默寂然的少女,忽然歪頭甜甜笑開,「可是我很喜歡你。」
姐姐是第一個給她講童話故事的人,應該也是最後一個。
所以,佳佳也要完成虞欣的願望。
「姐姐你回家的時候,我也會回家了吧。」佳佳指著彩繪書裡面的圖片,好奇地問,「河童寶寶會去哪呢?」
《河童》的故事裡,醫生拿著長長的管子伸進去,只需要唰的一下,原本河童媽媽圓溜溜的肚子就像是被拍扁一般迅速癟下去,所有曾經寄居在母體裡的小孩子都可以愉悅揮手離去。
不需要虞欣回答,還維持著五歲半孩子模樣的佳佳已經想明白,「雖然不知道對方會去哪,但是我要去河童的世界。」
佳佳很喜歡那個地方,她可以選擇出生或死亡,她可以選擇沿著長長蘆葦搖曳的河邊走上一大天,她可以趴在海報上面當一天不說話的毒蘑菇,她可以選擇做醫生或者建築師。
總之不要再被選擇,她要選擇自己的路,她想要成為綠色又快樂的禿頂小怪物。
不要再做人類了,再也不要做人類了,做人類實在是太討厭了。
佳佳,不,綠色快樂的禿頂小怪物向虞欣擺擺手,蹦蹦跳跳地跑出哆啦A夢的口袋外,不需要竹蜻蜓就可以刷拉拉一下子飛得很快很高,轉眼就消失在白色巧克力堆成的天空里。
白色巧克力的天氣到了鄰省的某個市就變成灰重的雲翳,李子勞探頭望了一眼,轉過頭來拍拍親兒子的肩膀,「幹活了,別一會兒外頭再下雨,現在這外面可不安生,指不定哪裡蹦出來個小殭屍。」
但這回再蹦出來小殭屍,可就沒有什么女兒可以用來擋刀。
想到這裡,李子揚竟是很難得的生出點惆悵意味,握了下女孩冰涼的手指,還變態地把自己褲間的東西放到孩子的手心裡,感嘆道:「都說父女是上輩子的小情人。佳佳啊,上輩子我們是夫妻兩個,今生有這麼段緣分,也算是我虧欠你。你最後再摸摸大寶貝,下輩子我們再見哈。」
什麼叫做大言不慚臭不要臉?
發表完遺體前演講,李子揚剛要抽它出來,忽然驀地僵住。
沒抽出來,這怎麼會?怎麼會抽不出它來?
而這時候李子勞已經按下了機器的按鈕,機器發出令人牙酸的艱澀吱嘎聲,後面升起來的熊熊火苗伴著熱浪,眼看就要舔到小說男主角的發梢。
「爸,你快救我!」李子揚惶恐地用另一隻手去拉懵住的父親,著急得就快要哭出來,「我拔不出手來了,你快救我,我拔不出手來了!」
李子勞本來還以為是這小子開玩笑,結果瞥去一眼後一下子驚呆,眼看著兒子就要被一起送進火場去,趕忙疾聲道:「快起來!」
「我也想起來啊。」李子揚像是在拔蘿蔔一樣,努力把自己的東西往外拽,但是卻怎麼都不能成功,棍子就像是長在了郝珂簾的手裡。李子揚另一隻手就像拽牢了救命稻草一樣,使勁薅住父親的手,「爸,你快想想辦法,快救救我啊。」
李子揚急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就踅摸著拔自己袖子裡的刀,本來要去割那屍體手臂,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屍體又冷又硬,劃了半天不但沒出血,竟然只有幾道白色的痕跡。
不行了。
眼看著這位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男人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褲子,李子揚悚然一驚,幾乎是要尖叫:「不行,爸你不能割斷它!沒了它我就不算個男人了!」
說著李子揚還牢牢攥住父親的手腕,極度的恐慌催發出他極大的力量,就連有火舌已經舔到自己的髮絲都沒有意識到,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反覆地念叨:「我不要當太監,我不要被閹。」
他沒有看到後面,因此也不知道這機器被推進去的速度有多快,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整個腦袋都燃燒成火球,最後的尖叫就像是豬頭落地前的一聲驚悚嚎叫。
由不得他再選擇了。
這時候李子勞也被扯著攀上去大半個身子,他到底有閱歷,看著自己的兒子已經救不活也不再努力,咬著牙把刀轉移到另一手,狠狠地就要將自己被抓住的手給砍斷。
血流如注噴灑出去的瞬間,李子勞還沒來得及叫痛,就忽然有一道滾燙的陰影傾瀉下來,將他牢牢地包裹住。
這是怎麼回事?
在被一道瘦小卻滾熱如火岩的身影攀住上身,脖頸被急速咬開復又轉眼被牽帶著葬身火海的瞬間,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是郝珂簾,是那個野種,是那個變異的野種。
這他喪屍的真是個追妻火葬場!
與此同時,這個單薄的位面瞬間就撕裂開一個渦旋的大洞,有數不清的人驚恐著四下逃竄。
那些出於各種各樣可笑而悲傷死因的女嬰露出灰撲撲的影子,正將親女兒扔進尿壺裡的人背後一涼,連尖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生就被亡靈們一擁而上攪成碎末,無數的鬼哭狼嚎化成一場人間的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