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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物理老師是真的鍥而不捨,儘管他每節課叫「何默默」起來回答問題,何雨總是說「對不起老師我不會」,他也會誇獎何默默交上去的物理作業和一些筆記。
原來默默早就受不了了啊。
「告訴姥姥自己已經長大了。」也是何默默認為自己可以完成的。
何雨挑了一下唇角。
至於剩下那些「何默默想做而做不了的事」「何默默之前想做而做不了,以後可以自己做的事情」……何雨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在心裡對自己說:
「不能笑,你是當媽的,你不能在這個時候笑……」
何默默大概覺得自己在旁邊等著有點尷尬,看媽媽在看表格就先去衛生間洗臉了。
何雨趁她不在把腦袋塞進抱枕里悶著笑。
哈哈哈哈哈!「對著愛因斯坦的照片擺出瓦肯人的手勢然後自拍」這是什麼呀!怎麼之前做不了以後就能做了呀?!
「在摩天輪到了最高點的時候喊牛頓牛逼」……這又是什麼呀哈哈哈哈哈,為什麼會想做這種事還做不了啊哈哈哈!何默默你的心裡到底住了一個什麼愛物理的小怪物啊哈哈哈哈!
何默默從廁所里出來,看見自己媽媽正經地坐在沙發上。
「行了,默默,你放心,剩下這四條我給你搞定了!」
何默默看著媽媽的臉,說:「媽,你是不是特別想笑?」
「沒有!怎麼會呢?」何雨正襟危坐,一本正經,下巴都擺得比平時端正,「你對媽媽這麼信任,媽媽肯定要回報給你一個媽媽應該有的嚴肅態度,對吧。」
何默默的目光有些懷疑,走進臥室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媽媽還是坐得筆直。
好像很正常,又不正常到了極點。
確定女兒看不見,何雨往沙發上一癱,憋笑這事兒幹起來真是太費人了。
乾脆就躺在了沙發上,何雨舉著那張紙慢慢看,發現有一條是「重新做一次那個實驗」,後面標註是以後可以自己做了。
讓何雨關注的不是「那個實驗」,而是在這四個字前面,有被劃掉的三個字,透著光看,何雨能在無數橫線後面看見「天氣瓶」三個字。
「天氣瓶。」
為什麼寫了天氣瓶又劃掉改成了「那個實驗」?
困惑在心裡轉了一圈兒,何雨拿起手機,搜了一下「天氣瓶」,一堆物理名詞砸過來,何雨皺著眉頭看了半天,好歹弄明白了這是個能在冷天裡變好看的小玩意兒。
「適合作為禮物送給朋友」。
有人介紹天氣瓶的時候寫了這麼一句話,何雨一下子就記在了心裡。
「天氣瓶。」
也許是當媽的直覺,何雨覺得這件事的背後藏著一個何默默想要隱藏的秘密。
「天氣瓶?不知道。」周六上午,林頌雪站在何雨家小區的門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問自己這個。
「你也不知道啊。」
雙手插在牛仔褲的褲兜里,何雨仰著頭想了想,又問林頌雪:
「你知不知道默默要給什麼人送禮物結果沒送?」
手指在車把手上捏到發白,林頌雪還是回答:「我不知道她還有能送禮物的朋友。」
這話可是能蘸餃子吃了。
何雨被酸得牙倒,繼續問林頌雪:「那默默有沒有給你送什麼禮物啊?」
林頌雪抬起了一隻手,她的頭髮上戴著一個舊舊的髮夾,何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戴著了,現在她拿了下來,小心地托在掌心裡。
「這是她送給我的,我送了她那個小蘋果,她送了我這個。」
何雨就看了一眼,林頌雪就把發卡重新戴了回去,她:「……行叭,只有這個。」
「我們絕交的時候,我還有半個月過生日。」
「半個月……會不會她就想給你做個天氣瓶當禮物,結果發現你不適合當朋友,就算了?」說著自己的猜測,何雨還是覺得不對,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卡在她的心口上。
林頌雪被她繞到頭大,皺著眉說:「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晚春的暖風和煦又柔軟,兩個青春正好的女孩兒站在街邊,是一道比春天更春天的風景線。
她們討論的問題卻可能發生在一個她們不知曉的冬天。
何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20」。
「默默有一件想做卻很長時間都做不了的事情,是再做一個天氣瓶……如果跟同學沒關係,是跟老師有關係嗎?」
老師?
何雨想到了何默默初中最後一年的班主任蕭老師,她是教化學的。
「你初三和默默一個班吧?知道蕭老師電話嗎?」何雨其實也有電話的,但是那個手機在默默那。
林頌雪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阿姨,我初三班主任的電話你還有嗎?」
一個小時後,何雨和林頌雪站在了一棟大樓的七樓,蕭老師退休之後就在輔導班裡當老師。
「何默默?你還真來看我了,怎麼樣,上了高中有沒有覺得壓力大了呀?我也記得你,林頌雪,最後半年進步特別大,也考上了一中,對吧?」蕭老師人看起來清瘦文雅,說話的時候還從包里拿出了一把小枇杷,分到了兩個孩子的手裡,「你們來得正合適,我一會兒要去看我女兒,這是給她買的,先讓你們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