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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默默轉頭看自己的媽媽,說:「我四十分鐘就結束了,您陪我看完,我和您一起包餃子。」
「好呀!」何雨眨眨眼,又坐了回去。
剩下的事情果然如何默默說的那樣順利,三十七分鐘後,最後一個boss倒下,何默默跟「跳跳春風」確認了一下錢到位了,就退出了副本。
「默默你還靠這個遊戲賺錢啊?」
「不是靠遊戲賺錢,是玩遊戲發現能賺錢,就做一點。」
何默默拿起手機主動把轉帳記錄給媽媽看:「之前有新的副本開荒一次能拿七八百,我打過幾次,後來他們想刷副本買裝備,我一次收四百,現在副本都打熟練了,一次就一百多,還有一點是我寒假的時候賣材料賺的。」
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四千多塊。
「不是因為缺錢才這麼做的,我挺喜歡這種靠自己擅長的東西去賺點錢的感覺。」
坦誠,坦白,坦率……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何默默在一步步地做嘗試。
想問的話好像都被女兒說了呢。
何雨拍了拍自己女兒:
「走吧,陪媽媽買菜包餃子。」
「好。」
「包點兒芹菜肉的,我們再包點兒素餃子好不好?」
「好。」
「那我們用你今天賺的錢買肉吧。」
「……行。」
何雨又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嘿嘿嘿」地笑出聲:「他們連你是男的女的都不知道,還問我,我哪能告訴他們呀?跟媽媽說,遊戲裡有沒有人追你啊?」
女孩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有。」
「真沒有?」
「沒有,我玩兒遊戲,還是比較喜歡數值計算。」
何雨還是抓著這個問題不放:「不可能呀,我家女兒玩兒遊戲這麼帥,被人叫默神呢。」
嘿呀!何雨有些驚訝地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臉。
「你這樣就臉紅了!默神?默神?」
何默默抱著外套穿上鞋就衝出了房間,留著她媽靠在門口的鞋架上笑著喊:「你等等我啊!」
回答她的是「噠噠噠」下樓的聲音。
何雨聽著聲,換鞋的時候還在笑。
站起來的時候她看著腳上的粉色運動鞋,忍不住「噗呲」一聲又笑了,自言自語地說:「不管當了誰家的神仙,這不還是我家的傻丫頭。」
何雨下到樓下看見何默默就在單元門口站著,外套已經穿好了。
她們住的小區也十幾年了,春風一起,物業搞的綠化帶和住戶們開闢的小菜園都欣欣向榮。
何雨走了幾步,指了指不遠處,說:「默默,這片地種的什麼你知道麼?」
何默默比她略靠後半步,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是一片綠色的植物,一尺多高,枝葉舒展,零星開了幾朵小花。
「是辣椒吧,姥姥種過。」
何雨愣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
「你姥姥真是什麼都倒騰,你清明前回去她幹什麼呢?」
「過年的時候有人送了她很多四川的臘肉,她一直沒吃完,還拉著我一起吃。」
「哼。」何雨撇了一下嘴,「那是吃不完麼?你姥姥一直就這樣,有點什麼就當好東西囤起來,過了一陣發現放不住了又著急了,上次我送的魚也是,一共兩條,她非要凍起來一條,到了八月十五又端出來了。」
說話的時候她還比劃著名一個大魚盤子,像模像樣地往外端,何默默笑了一下。
「你別光笑,下次去見你姥姥你跟她說別總這樣了……」
「不對。」何默默打斷了媽媽說的話。
何雨停下了腳步。
「哪裡不對?」
「不是我跟她說。」何默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是你跟她說。」
少女模樣的何雨呆住了。
「不、不用吧,咱們還有……」她看一眼「手錶」上的時間,「98天就換回來了……唉?怎麼又少一天?」
「媽,『何默默』要是三個月沒去看姥姥,不用三個月,一個月,沒見到自己的外孫女,姥姥就會天天打電話過來。」
何默默眉目里都藏著笑,大概是親身經歷太慘,竟然自發學會了看笑話,別人的笑話她未必會看,她媽因為在自己的身體裡而窘迫,她百看不厭。
「我都忘了還有你姥姥這茬了!」何雨手裡掐著「手錶」,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
走出小區,過了馬路,她突然對女兒說:
「要不我們再聊聊,砍幾天……」
話還沒說完,她又自己否定了,「算了,上次差點把我嚇死,過幾天再說吧。」
何默默跟在媽媽身後沒說話,風吹過她的衣領,她抓了一下,道旁的院子裡兩棵櫻花開了,嬌俏的花瓣兒跟春天私奔,她一把抓住一片,又放了它去風裡招搖。
人行道上有磚碎了一角,一縷嫩草從裡面掙扎出來,她看了一眼。
菜場裡的魚活碰亂跳濺了一地的水,她踩過水流淌的痕跡,魚張了張嘴,她也張了張嘴。
媽媽走在她的前面大概還是滿心的煩惱。
可她的愉悅終於從心裡生了出來,潺潺不絕,蕩滌肺腑。
媽媽叫我「默神」時候的那個眼神,真是好崇拜的樣子啊。
嘿嘿。
「看什麼呢?說要請客的來交錢啦。」何雨拎著一塊牛肉在前面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