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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南方,戎黎眼裡有潮濕的混沌,像漫不經心,像隨心所欲:「南城你不能久待,他們會順著你查到棠光。」
傅潮生不樂意聽,很不想理人的樣子:「我聽光光的,不聽你的。」
他先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戎黎,用眼神問:你怎麼不走?
然而戎黎根本就看不清他的眼神,隨便應付一句:「你先走。」
「哦。」
傅潮生沒再說話。
戎黎聽見腳步聲越來越遠了,這才摸著黑,邁出腳步,兩手在前摸索,小心翼翼下台階。
「戎六。」傅潮生突然出聲。
戎黎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他抬頭,隱約看見傅潮生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
戎黎看不清他的表情,就聽見他說:「你眼睛瞎掉了?」
戎黎還沒瞎掉的眼神冷了下去。
那個一根筋的傢伙還在火上澆油:「你瞎掉了,你配不上光光了。」
戎黎眼皮抬起,因為看不清,眼角稍稍眯了眯,瞳孔裡面有朦朧夜色,還有森森寒氣,像捕的野獸在睃視他的領地,危險又警覺。
傅潮生的話突然轉了個折,煩躁、懊惱,又無奈:「但是光光很喜歡你。」
只要光光喜歡的,他都要給光光,沒有就去搶。
他邁開腳,走向戎黎,勉為其難地把手伸過去,相當的不情不願:「手給我把,我牽你。」
戎黎不領情,拍開他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然而,他沒走兩步就踩中一灘積水,踉蹌了好幾步,濺了自己一身髒水。
戎黎:「……」
就很煩躁!
他回頭丟了一個冷眼,然後撥了個電話,響了很久那邊都沒接,他掛掉,繼續打,不接就再掛掉繼續。
反覆了五次之後,電話通了。
大半夜的擾人清夢,程及煩他煩的不行:「幹嘛!」
戎黎輕描淡寫,還理所當然:「來接我。」
程及壓著胸腔里的一把火:「就這事兒?」
戎黎沒廢話,很簡明扼要:「我在市警局門口,你快點來。」
電話那邊:「嘟嘟嘟」
戎黎繼續打,一直打。
程及再次接了,他不是個脾氣差的,也不是個喜歡爆粗口的,都是戎黎逼的:「媽的,你自己不會打車啊!」
不用視頻也能猜得到,此刻,程及一定在床上炸毛。
戎黎還氣定神閒,嘴角揚起了那麼點不太明顯的、上彎的弧度:「太晚了,打不到車。」
程及暴躁:「老子上輩子欠你了!」他窸窸窣窣穿衣服,咬著牙狠狠扔了兩個字,「等著!」
掛了電話之後,程及去拿外套和車鑰匙,剛一開門,對面房間的門也跟著開了。
「我吵醒你了?」程及頭髮睡得亂糟糟的,他胡亂抓了兩把。
林禾苗搖頭:「我起來喝水,你要出門嗎?」
她睡衣外面套了外套的,程及把目光從她身上移到她臉上:「嗯,我去接個人。」
她欲言又止,看他的眼神小心又克制。
「想問就問。」
她眼睛藏不住事,雀躍又羞怯:「我可以問嗎?」
「可以。」
程及自己都明顯發現,他對這個姑娘越來越沒原則了。
「是女孩子嗎?」
程及嘴角勾出點笑意:「不是,是戎黎。」
她低頭,彎了彎眼睛,走到玄關,去給他拿鞋,蹲著放到他腳邊:「車開慢一點,路上要小心。」
像臨行前,囑咐丈夫的妻子。
程及的心臟被她燙了一個洞:「嗯。」
她又去拿了一把傘:「可能會下雨,不要淋濕了。」
「嗯。」
這個姑娘和程及以前遊戲過的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樣,她比淳樸、溫順,像早春的一朵花,鮮活而又生機勃勃。
有家可歸。
程及終於體會了這四個字,他半生飄零、走馬觀花,敷衍又無聊地活了將近三十載,終於停下來了,停在了一棟人間煙火里。
外邊起了風,好像要下雨。
車開到警局,程及用了三十六分鐘,他把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就抱怨:「下次找你女朋友,別找我,我跟你又不熟。」
戎黎沒接腔,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等了太久,瞳孔都蒙了一層寒色。
「058。」
058是程及職業跑腿人的編號。
原本蹲著的傅潮生站了起來,程及這才看到他,短暫錯愕了一下,他笑著招呼:「巧啊,023。」
026是傅潮生的編號。
傅潮生的眼神總是很呆板,像外界傳聞的那樣,看起來的有點痴傻:「你是戎黎的跟班嗎?」
程及笑得有點痞,反問:「你是棠光的跟班嗎?」
傅潮生表情認真:「我是。」
這麼久沒見,他還是這樣一根筋,程及就很狡猾了:「就是說,棠光也在南城咯?」
他套他的話!傅潮生用眼刀子刺他。
程及笑得更迷人了,他跟傅潮生是一個分部的,棠光失蹤之後,傅潮生接管了yg,雖然沒管到程及頭上來,但程及對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傅潮生是出了名的腦子不會轉彎,雖然沒有傳聞的那麼痴傻,但確實也不聰明,不過拳頭夠硬,心腸夠狠。
戎黎沒心思周旋,他上車:「去虹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