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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歲的少年還沒見過這個世道的黑暗,曾以為處處都是光明。
「你救得了嗎?」鄒秀蘿沒有見過她兒子這個樣子,語氣也嚴肅了,「宋寶寶,你才十八歲,你連自己的人生都還承擔不起。」
他愣了一下,呆呆地出了一會兒神,然後拔腿就跑了。
鄒秀蘿急地跺腳:「你去哪啊?你給我回來!」
少年飛奔而去,沒有回頭。
「宋寶寶!」
「宋寶寶!」
「……」
晚上九點,縣警局接到一通電話。
「你好。」
電話里是個女孩子,聲音在顫抖:「我我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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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她的神,來救她了(二更)
晚上九點二十,警車開進了老屋林村。
林早生家門口全是人,三層外三層,都是來看熱鬧的。
葛建濤已經被救護車拉走了,葛家的一個親戚跟車去了醫院,劉胡春年紀大了,腿腳不好,就沒有跟車,留下來「善後」。
老遠就能聽見劉胡春呼天搶地。
「不要臉的賤貨!」
兩個警察把林禾苗帶出來了,也不知道在這之前,有多少人對她動過手,臉上手上全是青紫。
要不是侄媳婦拉著,劉胡春就要衝上去撕了她:「要是我兒子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林禾苗手上帶著手銬,她低著頭,默不作聲。
從堂屋到警車停的地方,就十幾米的距離,就那十幾米的距離里,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她,在打量她,或同情,或驚詫,或厭惡。
院子裡吵吵嚷嚷的,劉胡春的聲音最大,她抹淚痛罵:「就是這個賤貨,她為了錢,勾引我兒子。」
她面向大傢伙,指著少女罵:「她就是個神經病!」
她義正辭嚴、振振有詞:「大家可要小心了,她會拿剪刀刺人,要是不關進精神病醫院,她一定還會傷人的。」
村民們都在議論紛紛,都在指指點點。
少女把頭低得更低,筆直消瘦的背脊慢慢彎了下去。
劉胡春不解氣,她就一個寶貝兒子,要是斷了香火她也活不下去:「賤貨,我一定會讓你坐牢的!」
她伸手去扯林禾苗的頭髮。
「幹什麼呢!」
是刑偵大隊的周常衛。
這祥雲鎮最近真邪,接二連三地發生案子。
周常衛把少女往後一擋,冷著臉警告劉胡春:「都老實點,不要妨礙公務。」
他什麼人沒見過,大晚上,十八歲的女孩子和一個男人關在一個房間裡,他用腳指頭也想得出來這裡面的腌臢事。
女孩子自保,刺了人,拿了男人的手機,叫了救護車,然後報了警自首。
這群大人們呢?罵女孩是殺人兇手,衝進房間對她動手施暴。
周常衛氣得有點肝疼:「是殺人未遂還是正當防衛,我們警方會查清楚,不是靠你一張嘴在這裡造謠生事。」
劉胡春不敢對警方指手畫腳,就拿林禾苗撒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罵:「他家閨女就是個神經病,腦子有問題,還會攻擊人,賤貨!神經病!」
無知和惡言、貧窮封建有時候也能殺人,在祥雲鎮這樣落後的、教育不夠普及的窮鄉僻壤里,又有多少個「林禾苗」呢,肯定不止這一個。
周常衛轉頭對同事說:「先把人帶上車。」
萬茂點了個頭,去開車門。
這時,有人叫了一句。
「林禾苗。」
一直低著頭的少女抬起了頭,臉上都是青紫,嘴角也破了,額頭在流血,她遲鈍地、機械地回頭。
她看見了她的神。
「程及……」
程及撥開人群,走過來,先看了看她,然後問周常衛:「能不能讓我跟她說兩句話?」
按規矩是不能的。
周常衛說:「別磨蹭,快點。」
程及走到林禾苗面前,伸手擦了擦流到了她眼角的血:「別怕,我來救你了。」
一直強忍著的少女,看到了來救她的人,忽然淚流滿面。
「程及……」
她哭了,被葛建濤按在地上抽巴掌的時候她沒哭,用剪刀刺人的時候她沒哭,被葛家人打的時候她沒哭,被吳樹鳳罵賠錢貨的時候也沒哭,看到他就哭了,終於哭了。
程及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不要哭,我馬上就去接你。」
她咬著唇,用力點頭。
她的太陽終於照進了她的深淵裡,她要得救了。
她被警察帶走了,程及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律師,一個打給醫生。
一直在堂屋裡沒出來的吳樹鳳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才出來。
「春姐,那彩禮——」
「你還有臉跟我說彩禮?」劉胡春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砸在吳樹鳳家門上,「你們家什麼居心,竟敢把一個神經病塞給我兒子。吳樹鳳,你給我等著,要是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不僅要賠醫藥費,我要讓你們一家都去牢里蹲著。」
吳樹鳳被懟得啞口無言。
劉胡春罵罵咧咧了很久,才被人扶著離開。
林早生抱著孫子,欲言又止:「禾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