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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不厲害的時候,尚且年幼,一到春天,光惦記著各種果子去了,也沒什麼特別反應。
「那你怎麼日日纏著我?」
這話說得沒羞沒臊,戎黎臉也有些發熱,便轉到一邊去,可語調到底是歡喜得意的。
他自然也是喜歡的,喜歡她這般纏著他。
棠光在他懷裡伸著懶腰,換了個姿勢,平躺在他身上,手放到肚子裡,很母性地摸了摸:「因為我想給你生小狐狸呀。」
如果有了小狐狸,她在西丘等他的時候,就有事情可以做了,她會好好養他們的小狐狸。
戎黎晃了下神。
上古神尊很難有子嗣,除非……
他思忖了許久,抱著她回了洞中。
外頭春光正好,裡頭小女子一驚一乍:「呀!你變成狐狸幹嘛?」
過後——
「喵~」
只剩貓叫了。
春光無限好啊。
一個月過得很快,好像眨眼功夫,棠光沒能懷上小狐狸,她得回西丘了。
戎黎醒來時是傍晚,在洞中不見棠光,他起身出去尋人。
「棠光。」
「棠光。」
他看不清,眼睛上還繫著帶子,腳下走得很快,伸著手摸索前面的方向,神色很著急。
「棠光。」
「棠光。」
山間空曠,他的回聲盪開。
「來了來了。」棠光應了句,從小路那頭跑來。
戎黎立刻握住她的手,抓得很緊:「你去哪了?」
她單手拎著兩個酒罈子:「我去師父那裡討了兩壺酒。」她晃蕩了兩下,笑盈盈地說,「今晚我們喝酒。」
在天光時,戎黎不給她喝酒,她也不好那口。
「怎麼突然想喝酒了?」
她挽著他往洞中走:「就是突然想啊,你要不要陪我喝?」
戎黎也不太喝酒:「嗯。」
月亮出來後,棠光用樹枝幻了把四仙桌,放在外面的大石頭上,她和戎黎圍著桌子盤坐著喝酒。
東丘的夜色很美,今夜又是月圓夜,不用點燈也處處亮堂,山間有的夜鶯在唱歌,風吹過,風信子在跳舞。
月下,對影四人,各自披著一身銀白的月光。
岐桑這酒很烈,但不嗆喉,味道甘甜,戎黎喝了一壺便醉了。
他眼睛上系的帶子不知掉哪去了,眼角微紅,眸子泛著潮氣,七八分醉意把臉都染得酡紅。
他看不清人,便撐著桌子,一直往前湊,湊到棠光的臉跟前,可還是看不清,他揉了揉眼睛:「棠光。」
棠光用額頭碰了碰他:「在呢。」
她喝得少,很清醒。
他噘著嘴去親她,沒親准,親在了她下巴上,親完自己笑了,杏眼彎彎的:「我們拜過堂了,你是我娘子。」
他很開心,尾巴翹了出來,兩條都翹了出來,晃了幾下之後,胡亂地去鑽她的裙子、胡亂地撓她、蹭她。
棠光手肘抵著桌子,雙手合成一朵花,托著下巴:「那你喜不喜歡你娘子?」
戎黎可勁兒地點頭:「喜歡。」
她摸了摸他的臉,好燙:「有多喜歡?」
他想了很久,眉頭皺起來:「不知道。」
「怎麼能不知道呢?」棠光的語氣像在哄人,又像在騙人,「不知道就要罰酒。」
戎黎喝暈了,抱著她一隻手,很乖地點頭:「哦。」
棠光重新倒了一杯,他舉杯喝掉。
喝完後,他又湊過去親她,這次親在了她鼻子上,他笑了笑,碎碎念的還是那一句:「我們拜過堂了,你是我娘子。」
棠光也還是那句:「那你喜不喜歡你娘子?」
「喜歡。」
她繼續循循善誘:「有多喜歡?」
他又想了想:「好多好多,但我不知道是多少。」
「不知道要罰酒。」
「哦。」
他又乖乖喝掉了她倒的酒。
喝完之後,他支著下巴搖頭晃腦,打了一會兒的盹,又醒了,像只沒骨頭的動物,往棠光身上貼,拿尾巴去纏他。
他醉醺醺地說:「我們拜過堂了,你是我娘子。」
喝醉了酒的釋擇神尊就喜歡反反覆覆地念叨。
「那你喜不喜歡你娘子?」
「喜歡。」
「有多喜歡?」
「……」
棠光故技重施,一杯一杯讓他喝,兩壺酒空,他終於倒下了,最後呢喃了句「我們拜過堂了,你是我娘子」便睡去了。
「戎黎。」
「戎黎。」
棠光叫了兩聲,他沒有反應,只是狐尾動了動。
這酒不是岐桑那兒討來的,是樹婆釀得七日醉,喝多了能睡上個七天。
「戎黎。」棠光趴在桌子上,看他的睡顏,「你娘子她很愛你啊。」
有多愛?
她可以把眼睛給他,甚至把命給他。
她抬手,覆在自己眼睛上,取下一雙明目,月色瞬間在她視線里暗去。她只是有一點點難過,以後再也看不見他的臉了。
戎黎飲下七日醉的第五天,棠光去了岐桑思過的洞府。
她眼睛上系了一條緞帶,手裡拄著一根樹枝,沒有進去,在洞府門口喊了句:「師父。」
岐桑出來:「你眼睛怎麼了?」
她沒說:「你送我回西丘吧。」她看不見了,還未能適應,怕找不到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