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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黎坐在對面:「我該怎麼做?」
「得把結解開。」
黃文珊看了對面一眼。
他鞋帶打了死結,臉色冷白,黑眼圈明顯,眼神很頹,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上有菸頭燙傷的結痂。
黃文珊覺得,他也有必要做個心理諮詢。
「容先生,雖然不能用醫學解釋,但我一直覺得徐小姐的病因是你。醫院大火那次,從火里走出來的應該不是棠光,如果是她,她自己不可能不知道,我覺得是記憶短暫相融之後的徐小姐,也就是你之前說的,徐小姐那個時候共享過棠光的記憶。」
戎黎問:「抱歉,我可以抽根煙嗎?」
「可以。」
她記得容先生戒了煙的。
戎黎點了一支煙,用受傷的手指夾著,他抽得狠,煙霧吐出來的時候卻慢慢悠悠,這是最嗆喉傷肺的抽法。
很喪。
但迷人。
黃文珊繼續:「光光這個人格就是那時候出現的,棠光說她第一次跟鏡子裡的光光對話是在醫院,說明是先有了前世的『戎黎』,然後才出現了光光。之後心理醫生做了催眠,把兩個副人格壓了下去,直到徐小姐在祥雲鎮遇到容先生你,副人格才開始重新活躍。」
其實都是有規律的,副人格的出現、沉寂、活躍都不是無跡可尋,把時間軸串起來就會發現,中心點好像在繞著戎黎。
「棠光第一次出現是六年前,容先生,我其實懷疑徐小姐六年前就見過你。」
戎黎抽了一張紙,把菸灰抖落在上面:「我印象里沒有。」
「也許是她單方面地見過你,當然,這些都沒有醫學根據,是我的猜測。不知道容先生你信不信徐小姐說的前世今生,說來慚愧,我這個主治都有點混淆了。」
說實話,是有點離譜了,接觸徐檀兮之後,黃文珊不止一次懷疑自己的專業能力。
「言歸正傳,我想說的是,不要低估了你對徐小姐的影響,我開的藥應該沒有容先生你管用。」
徐檀兮一覺睡到了黃昏,戎黎抱她上車她都沒有醒。
天快黑了,遠處的天像寂寞的畫家用紅色顏料潑的一張畫,黑色打底,留白很少,色調熱烈又淒涼,很美,美得讓人心生落寞。
戎黎給徐檀兮蓋上毯子,叫了個代駕,回了麓湖灣。
「杳杳。」
「杳杳。」
他叫不醒她,只好把她從車裡抱出來。戎關關在程及那邊,客廳里沒開燈,昏昏暗暗的。
他看得不太清楚,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沙發上,蓋好毯子後,起身去開燈。
手被拉住了。
「杳杳。」
她說:「是棠光。」
戎黎蹲下來,昏黑的光線里她的輪廓像一道模糊的剪影,虛幻得仿佛隨時要化成煙霧。
他慢慢靠近,吻了一下她的臉,涼涼的,真實的。
她推開他:「你怎麼能親棠光?」
「我親的是徐檀兮。」
開門的時候她就醒了,睫毛不會裝睡,出賣了她,她的眼睛也不會騙人,戎黎一眼就認得出來。
「你怎麼能戳穿我?」她生氣了,踢掉毯子,紅了眼,「棠光才可以,她才可以心安理得地跟你在一起,徐檀兮不行。」
她眨了眨眼,淚滾下來,砸在了戎黎手背上,溫度燙人。
「戎黎,」她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眼淚流得很兇,「我很難受。」
戎黎想抱她,抬起了手,又不敢碰:「哪裡難受?」
她搖頭,說不知道。
別哭啊,別哭,她一哭,他就想給她遞刀。
他把僵了半天的手收回去,往後退:「我走,我走好不好?」
第299章 299:見點血,讓她心軟(一更)
他把僵了半天的手收回去,往後退:「我走,我走好不好?」
徐檀兮沉默了很久很久。
「嗯。」
戎黎起身,一聲不吭地轉過身去。。
徐檀兮看著他走,眼淚流得更凶,卻沒有開口叫他們。
就幾步路的距離,他走了很久,到了門口才回頭:「杳杳,」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卻只說了一句最沒用的,「別哭了。」
她流著淚說好。
他後退一步,站到門外面,目光正對著她,抬手拉了一下門把,厚重的門慢慢合上。之後他在過道里站了很久,久到膝蓋開始發麻,他才轉身。
咔噠。
是開門的聲音。
她後悔了嗎?捨不得了嗎?
戎黎腳步停下來。
「戎黎。」
他回頭,用眼神祈求:
徐檀兮,不要趕我……
「外面很冷。」她眼睛濕潤,哭過後的嗓音帶著重重的鼻音,「先生,不要走遠了。」
他喜歡她喊他先生,要他命都可以。
「好,不走遠,我去程及那裡。」
「等一下。」
徐檀兮進屋,去把外套拿來,走上前去,雙手遞給他。她有好多話想說,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她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不要生病。」
「嗯。」
戎黎接過外套。
徐檀兮折回屋裡,把門關上。他看著漸漸合上的門,垂下睫毛,把眼睛裡的紅遮住。
他穿上外套,站了一會兒才走,沒上電梯,他進了樓梯間,打了一通電話給秦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