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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徐檀兮的房東太太李銀娥女士衝過來了,身上還繫著圍裙,要是憤怒可以看得見,那她頭頂一定在冒煙:「你嘴怎麼這麼臭,有火氣找你老公撒去,在別人家門口撒什麼野。」她把徐檀兮往後一拉:「你進屋去,甭理這個瘋婆子。」
楊細妹不肯作罷,叉著腰往前懟:「她做得我還說不得了?」
徐檀兮淡淡然地問上一句:「我做什麼了?」
「你勾引我老公,還往他包里塞你的裙子!」楊細妹氣得面紅耳赤,若不是身邊的小姑子拉著她,她鐵定要衝上去揪頭髮。
「李嬸,」徐檀兮和這位氣急敗壞的女士交流不了,她問李銀娥,「這位女士的老公是誰?」
李銀娥沖楊細妹甩了個白眼:「修水管的。」
楊細妹和她小姑子剛剛已經來鬧過一次了,也不知道徐檀兮的裙子是怎麼落到她們手裡的,兩個女人把裙子往李銀娥家大門上一摔,罵了有十幾分鐘。
徐檀兮大概明白了,也沒有解釋,只是淡然自若地看著兩位興師問罪的婦人,隨手指了指她停在空地上的那輛車,用很隨意平和的語氣問:「楊女士,你知道那輛車值多少錢嗎?」
沒有咄咄逼人,她問得很溫柔。
那輛車,要七位數。
楊細妹臉都青了,她不認得車,但是認得車牌,三個七,這種車牌光有錢還不行,一般人弄不到。
徐檀兮眉眼溫溫柔柔,沒有半點欺壓人的意思,從容而優雅:「我缺什麼,需要勾引你老公那樣的人?」
楊細妹啞口無言,面如土色。
李銀娥這下舒坦了,剛剛被楊細妹姑嫂堵著的那口惡氣終於出出來了,她渾身暢快:「回去讓你老公照照鏡子吧,也別忘了給你自己刷個牙。」
懟完,李銀娥就挽著徐檀兮往家裡去了,那小腳步都要得意地蹦躂起來了。
徐檀兮剛進院子,愣了一下。
「你怎麼在這兒?」
戎黎正擱桂花樹下那張廢棄的舊竹床上坐著,旁邊還有個小糰子戎關關。
李銀娥看看兩人,一拍大腿:「哎呀,我好像忘關火了!」
年紀大了,就喜歡當紅娘。
李紅娘把楊細妹帶來興師問罪的那條裙子撿起來,溜了,給兩個年輕人騰地方。
戎黎坐著沒動,吩咐了一句:「戎關關,出去等我。」
戎關關麻利地趴下去:「好的」
徐檀兮叫住他:「關關。」
「嗯?」
她把蛋糕給他,彎腰蹲下,小聲地說:「回去和哥哥一起吃。」
戎關關捂住嘴巴偷笑,眨眼答應了,然後抱著蛋糕跑出去了。
「徐檀兮。」
戎黎連名帶姓地叫了一句。
徐檀兮走到樹下。
他從舊竹床上站起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缺什麼,需要跑來這種小地方開店?」
他聽到她剛剛的話了。
徐檀兮朝他走了一步,風把隔壁鄰居家的山茶花卷了過來,細碎的花瓣掉在了他肩上,她踮起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拂掉花絮。近看,他的臉更好看,處處都精緻,眼睛比她父親珍藏的那塊琥珀還要美,她沒有深思熟慮,被美色迷了眼,說了一句很大膽的話:「你啊。」
缺什麼?
她什麼都不缺,有花不完的錢,有一家醫院,有疼她的舅舅,有交心的摯友,只缺他了。
戎黎被她的話弄得失神,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喉結滾動。
隔得太近了,他視線里都是她,昨晚的夢裡她就是這樣,用目光纏著他,用身體纏著他
他猛地後退了一大步:「別離我那麼近。」退得太急,有幾分狼狽,他別開臉,耳朵通紅,「我警告你,別再來招我。」
話說得狠,但他不看著她說,有幾分惱羞成怒、虛張聲勢的意思。
說完,他扭頭就走。
徐檀兮站在原地,深呼了一口氣,臉頰漸漸發燙。
剛剛,她太不矜持了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她懊惱了一會兒,回了房間,翻出一張燙金的名片,撥通上面的號碼。
「你好。」
對方問:「你是?」
她道:「我是徐檀兮。」
名片上寫著:朝陽菸草,萬朝明。
萬朝明是先前領著杜權上門來請罪的那個混混頭子,知道徐檀兮是帝都溫先生的外甥女,他態度很恭敬:「你好徐小姐。」混混頭子內心有點怵啊,「您找我,是有什麼吩咐嗎?」
「是的。」徐檀兮彬彬有禮,「有件事要麻煩你。」
萬朝明覺得有錢人也不是都那麼難伺候嘛,這位徐小姐的脾氣就十分好,跟電視劇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一樣一樣的:「您儘管吩咐。」
她緩緩地說:「我們村有個修水管的,」她語氣很溫和,「你能不能替我教教他怎麼做人?」
萬朝明:「……」
靠,用最軟的語氣,說最狠的話。
萬朝明小心肝顫了,請示:「徐小姐希望我教到什麼程度?」
徐檀兮想了想,比較隨意地說:「至少讓他別再亂說話了,再讓他好好管教一下家中的妻子。」
春風化雨,綿里藏針,大家閨秀都這樣嗎?原來大家閨秀不是不動手,只是不自己動手。
萬朝明膽顫:「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