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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奇很喜歡許承宴,連帶著許承宴帶回來的東西,也都很喜歡,胡亂咬著玩。
有時候許承宴第一天帶回來的玩具,第二天早上再去看的時候,就已經被奇奇給咬壞了,只好再去給奇奇買新的。
弄到最後,奇奇已經攢了不少許承宴買回來的玩具,沒一個是完好無損的。
賀煬從地上撿起一個泰迪熊玩偶,看到玩偶的眼睛都已經被大狗咬掉了一隻。
"嗷!"奇奇朝賀煬叫喚一聲,又跑了出去。
走廊上,管家注意到奇奇這邊的動靜聲,於是走過來。
管家打開走廊上的燈,站在臥室門外面,注意到房間陽台上的身影,喊了一聲:"賀少。"
賀煬望過來,出聲道:"明天把陽台打掃一下,這些垃圾都扔了。"
"好。"管家點了點頭,來到陽台這邊朝地上望去,才發現賀煬說的"垃圾"是指奇奇的玩具。
管家也認出來這些玩具都是許承宴買的,便說道:"這應該是許先生——"
賀煬:"別提死人。"
管家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垃圾都扔了。"
管家委婉道:"可是奇奇喜歡……"
賀煬看著地上一堆破爛玩具,毫不在意的收回視線,隨意道:"那就重新再買。"
管家也只好先應下來。
只不過在離開前,管家停在房門口,回過頭,問道:"賀少,您現在……還好嗎?"
"嗯。"賀煬的聲音還是和平常一樣。
管家不再多說什麼,就只是關好房門,轉身下樓。
而在下樓時,管家突然想起七年前賀夫人去世的時候,少爺也是像現在這樣毫不在意,甚至是有些冷漠——
就好像死掉的那人只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當時賀老爺因為夫人的突然離世,傷心過度的住進醫院,所有人都忙著照顧賀老爺。
就只剩少爺一個人在老宅里,一遍遍翻著賀夫人留下來的相冊。
然後,扔掉了家裡所有的相機。
*
賀煬在老宅住了一晚,隔天便回了公寓。
外面又開始下雨,賀煬聽著雨聲,回到臥室,睡了過去。
直到睡得半夢半醒的時候,賀煬被客廳傳來的動靜聲驚擾醒來。
客廳那邊的動靜很輕,像是有人餐廳那邊收拾東西,還有冰箱打開的聲音。
賀煬起身,來到走廊上,喊了一聲:"宴宴?"
公寓裡有些安靜,沒有人應聲。
不過餐廳那邊的動靜聲還在繼續,賀煬走過去,就看到了保姆阿姨。
保姆阿姨正在整理買回來的菜,看到賀煬過來了,連忙停下手上的動靜,拿毛巾擦了擦手,問道:"賀先生,是吵到您了嗎?不好意思啊……"
賀煬沒有回答,就只是看著桌上的菜,微微皺眉。
"我買了菜回來,放冰箱裡了。"保姆阿姨看了看男人的臉色,小心翼翼道:"不過我看上周買回來的菜還沒動,是不是許先生不喜歡,還是換口味了啊?"
平時家裡的事情都是許承宴在打理,因此阿姨有什麼事情都是直接找許承宴。
只不過最近她給許承宴發消息,對方一直沒回,打電話也打不通。
阿姨只好道:"許先生的電話也打不通,我也不好打擾您……"
賀煬就只是淡淡道:"下次有事直接問我。"
阿姨試探著問道:"那許先生那邊?"
"許承宴死了,不用找他。"賀煬語氣稍稍有些不耐煩。
總是有人要在他面前提起許承宴。
他也要一遍遍地跟別人重複——
許承宴死了。
賀煬:"以後別提他。"
保姆阿姨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阿姨轉身,剛準備繼續收拾菜,又突然想到什麼,連忙問道:"賀先生,那公寓裡的東西要收拾一下嗎?"
一般來說,家裡有人死了,會將死人的東西全部清理一遍,不會全部留在家裡。
賀煬聽到後,視線望向客廳角落裡的一個行李箱。
那個行李箱還是許承宴的,從安市帶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打開過。
賀煬:"行李箱扔了。"
阿姨點了點頭,走過去打開行李箱,準備先整理一下裡面的東西。
行李箱裡有很多零碎的小東西,阿姨抬頭,問道:"賀先生,這些東西是全部扔掉?"
賀煬望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裝在行李箱裡的郵票,還有角落裡一個小小的木牌。
賀煬一步一步走過去,俯身,將那個木牌拿了出來
木牌摸起來還有些冰涼,賀煬摩挲著木牌上的字跡,緩緩道:"扔了。"
*
心理診所,辦公室。
江臨坐在心理醫生對面,眼眶泛紅。
"那天早上他跟我發消息……"江臨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說寨子太遠了,晚上不一定趕得回來,想換另外一個地方……"
"如果當時我能勸一勸,他就不會去寨子,也就不會出車禍……"
"是我的錯……我害死了兩個人……"
心理醫生安安靜靜地聽著,將紙巾遞過去,安撫道:"江先生,這不是您的錯。"
醫生是個很年輕的男人,聲音也很溫柔,戴著眼鏡穿著白大褂,一看就讓人很安心。
可江臨的情緒並沒有被安撫下來,聲音沙啞:"就差一點……差一點我就能救回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