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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怎麼能這麼說……"許承宴低下頭,指尖緊緊抓住身下的床單。
先生真的好殘忍。
"宴宴。"賀煬稍稍抬手,揉了揉青年的後腦勺,"我們只是住在一起,最多也只能算是床伴。"
男人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的,可許承宴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對先生來說,他就只是一個同居的床伴。
"先生,我累了。"許承宴有些逃避般的轉身,窩進被子裡,不想說話。
賀煬還坐在床邊,隔著被子,在青年身上輕輕拍了拍,低聲道:"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把藥吃了。"
說完,賀煬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就剩許承宴一個人在臥室里,閉著眼,將身子蜷縮成一團。
過了好一會,許承宴才逐漸緩和過來,有些疲憊的撐起身子,拿過床頭柜上的藥。
感冒藥旁邊還放了一杯水,只不過原本杯子的水是溫熱的,可現在已經變得冷冰冰的了。
吃完藥後,許承宴披上外套,來到外面。
走廊上一片漆黑,就只有書房那邊透露出一絲微弱的光芒。
書房的房門沒關緊,許承宴一步一步走過去,朝書房裡望去時,便看到男人在沙發上,正翻著一本相冊。
許承宴站在書房外,望著那道身影看了許久,最後還是沒有進去,轉身去了廚房那邊。
又因為還在感冒,許承宴也沒什麼胃口,隨便弄了點吃的,就回了臥室繼續躺床上。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許承宴睜著雙眼,明明身體疲憊得不行,可大腦卻十分清醒,沒有睡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腳步聲。
臥室門被推開,腳步聲一步一步靠近床邊,來到床上。
許承宴沒有回頭,還能感受到從背後傳來的溫熱水汽氣息,還有一點沐浴露的淡淡香味。
以前的時候,他很喜歡先生剛洗完澡時的水汽氣息,每次都會主動鑽進先生懷裡。
可現在,他就只是背對著先生,沒有靠近。
兩人中間保持著距離,誰也沒有碰到誰,各睡各的。
*
半夜時,許承宴迷迷糊糊被身邊的動靜驚擾醒來。
許承宴睜開,朝身旁望去時,便看到男人坐在床邊,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不是很大,隱隱約約的,許承宴聽到了"醫院""發燒"的幾個詞。
電話很快就結束,男人起身,拿過旁邊的衣服穿上,似乎是準備出門。
許承宴也從床上坐了起來,出聲問道:"先生要出去了?"
"嗯。"賀煬有些冷淡。
許承宴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多。
儘管他已經猜到了先生要出門的原因,不過還是出聲問道:"是要去醫院嗎?"
"沈修竹有點低燒,我去看看。"賀煬匆忙換上衣服,轉身就走。
許承宴看著男人的背影,忍不住跑下床,連鞋子都沒穿,赤著腳跑到外面,喊道:"先生!"
許承宴站在走廊上,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上男人的視線。
"這麼晚了,先生一定要去陪他嗎?"許承宴的聲音還有些顫抖。
賀煬微微皺眉,就只是說道:"別鬧。"
說完,賀煬便轉身出門。
關門聲響起。
許承宴站在原地,還有些恍惚,望著門口方向,還有些出神。
過了許久,許承宴才動了動身子,一步一步往回走。
只是在來到臥室門口時,許承宴沒有進去,卻是望向了書房方向。
鬼使神差般的,許承宴來到書房,推開門走進去,打開燈。
書房桌上還放著那本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相冊,許承宴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拿起這本老舊相冊。
相冊不是很重,許承宴拿在手裡,卻感覺這本相冊有千斤重,沉甸甸得幾乎快要拿不動。
相冊已經有些老舊,不過被保養得很好,看得出來主人很愛惜。
許承宴就坐在沙發上,看著手裡的相冊,有些不敢翻開。
明明理智告訴自己,他不應該碰這本相冊,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緩緩翻開相冊——
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了。
而相冊的第一頁,是幾張家族合照。
年輕俊美的夫婦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對著鏡頭露出笑容。
相冊的第二頁,嬰兒已經長大了一些,穿著背帶褲坐在草地上,望著鏡頭,只不過臉上面無表情的,似乎有些不開心。
許承宴看著這張照片,儘管照片上的男童年紀還很小,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先生小時候的照片。
相冊往後翻去,男童逐漸長大,而老照片裡也逐漸出現了另外一個身影。
另一個年紀稍小一點的男孩出現在鏡頭裡,和小賀煬一起去遊樂園,一起在花園裡玩,又或者是一起去上學。
小賀煬慢慢長大,而那個男孩玩伴也跟著一起長大。
兩人從懵懵懂懂的童年時期,再到青澀稚嫩的少年時期,也一直都沒分開過。
照片上那兩個青澀模樣的少年,笑起來時是那樣開心。
而到了相冊的後半部分,兩人的合照越來越多,有參加運動會的照片,參加學校演出的照片,還有出去遊玩的照片——
全部都是過去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