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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看著眼前這個冷漠的男人,突然就感到有些陌生。
嫂嫂都已經死了。
可他哥就只是坐在這裡,什麼反應也沒有,完全看不出一丁點難過。
江臨有些待不下去了,默默回了房間。
隔天上午,江臨去了一趟醫院,又去了本地的殯儀館,安排好屍體火化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是江臨一個人做的。
江臨領走了遺物,和殯儀館確認好火化的時間。
而賀煬一直在酒店裡,對著筆記本處理工作,連進度也沒問。
江臨將火化時間和地點都告訴了賀煬,可賀煬就只是頭也沒抬的應了一聲,也沒說去不去。
遺體火化那天,外面又下起了雨。
江臨去殯儀館的時候,剛好碰上了麵包車司機的家屬也來火化遺體。
司機家屬來了一大家子人,每個人臉上都神情凝重,默默流眼淚。
可許承宴這邊,就只有江臨一個人在這裡。
江臨低著頭,已經紅了眼睛。
離別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他都還沒做好準備。
他還等著嫂嫂回來給他郵票,還想吃嫂嫂做的飯,還想著嫂嫂和他哥婚禮的時候要過去當伴郎。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甚至就連火化的時候,他哥都沒來。
不值。
太不值了。
*
賀煬沒去殯儀館,而是獨自去了許承宴入住的那家民宿。
民宿老闆還留著許承宴的房間,等家屬來善後。
"那個年輕人挺好的,可惜了啊……"民宿老闆對許承宴還有印象。
"高高瘦瘦的,應該還是個大學生吧?"
"他那天早上走的時候,還跟我打招呼,說晚上就回來,誰知道會出了事……"
民宿老闆一路碎碎念著,帶賀煬來到房間。
賀煬進到房間,還能感受到這間屋子裡的生活氣息——
衣帽架上掛著外套,睡衣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邊,手機充電線都還放在桌上。
桌子上,杯子裡的水還剩一半,應該是房間主人早上起來時還沒來得及喝完。
賀煬想起,許承宴就是習慣每天早上喝一杯水,說這樣養生。
明明才二十多歲,卻總是過著養老生活。
還喜歡折騰陽台上的花花草草,買回來的盆栽越來越多。
賀煬走過去,將房間角落裡的行李箱打開,開始收拾東西。
東西不是很多,賀煬放好衣服,將郵票放進行李箱。
不過在整理桌子的時候,賀煬在角落裡摸到了一個木牌。
賀煬拿起那個木牌,看到上面寫了一行字——
【願先生歲歲平安】
賀煬認出來,這是許承宴的字跡。
這個字跡和房間主人一樣,都很溫柔。
賀煬將木牌收進行李箱,帶著遺物,回到了酒店。
賀煬隨意將行李箱放到牆邊,也就沒再管,又回到桌子前,處理工作。
等到江臨從殯儀館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賀煬依舊和平常一樣。
賀煬臉上還是那麼冷漠。
就好像許承宴的死,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一樣。
"哥。"江臨走過去,忍不住出聲問道:"嫂嫂那天的電話,你為什麼沒接?"
賀煬隨口問道:"什麼電話?"
江臨一看賀煬又是這個冷淡態度,頓時有些生氣了。
"那天他給你打過電話!你沒接!"江臨將嫂嫂的手機拿了出來。
他本來想看看手機有沒有摔壞,結果不小心翻到通訊界面,一眼就看到了最後一天的通話記錄,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他哥的。
可是當他點進那條記錄,卻發現那個電話根本就沒接通!
"就這個電話!當時出事的時候他給你打過電話!"江臨的語氣越來越激動。
而賀煬也這才望過來,接過那個手機,看到了通話記錄。
賀煬微微皺眉,又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回翻記錄,這才看到了許承宴的未接來電。
可是他對這個電話沒印象。
"可能太忙。"賀煬將手機放到一旁,"忘記了。"
"你忙什麼?!那天你就是在和池逸他們在外面玩!"江臨越說越激動,"要是接了這個電話,嫂嫂說不定還有機會活下來啊!"
要是當時有人發現了車禍,或者幫忙報警,說不定都能趕在油罐車爆炸之前把人救出來!
就只差那麼一點點!
"那天怎麼就沒接電話!"江臨幾乎是吼出來的,像是在發泄。
賀煬臉上的神情冷了下來,"江臨。"
"人已經死了。"賀煬的語氣還是那麼冷漠,"你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江臨一怔,有些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賀煬嘴裡說出來的。
明明嫂嫂跟他哥都在一起五年了啊。
五年……
江臨突然就有些難過起來。
他的嫂嫂那麼好啊……
可那麼好的人,他哥卻這個態度。
連一滴眼淚都沒有。
"是啊……"江臨有些恍惚起來,低聲呢喃道:"跟你說就是沒用……"
他哥永遠都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對枕邊人都漠不關心。
"你不是要和池逸他們打賭嫂嫂什麼時候回來嗎?"江臨抱著骨灰盒,緩緩道:"現在嫂嫂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