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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裡的意識。
但總之,現下的她幾乎亂成一鍋粥,完全不住如何應答。
也許是大腦太過空白。
下一秒的她就在緊張與窘迫的境況下,選擇了某個看似最為妥當卻又心虛至極的做法來應對——
直接掛斷。
果斷地摁下按鈕。
看似是與他的一切隔開,但伏在辦公桌上的祝興妍,還是沉浸在有關於他的胡思亂想中。
心情凌亂如被狂風肆虐的雜草,腦海中思索地全是那句「你越界了」。
越界?
越、界?
僅僅只是表面上涉及到了他的私生活,所以引得男人感到不愉快,還是她直覺的那個意思,他發現她喜歡他了?
幾乎是下意識地否定了這個念頭。
也不知是不是太過自信,祝興妍自覺除了今天給他點的這份雞湯露出馬腳以外,其餘時候,她壓根就沒展露出破綻。
畢竟她擁有一個最好的藉口——
他們在假裝男女朋友,所有一切的親密舉動都看似合情合理。
只不過轉念一想,若是葉潤績真察覺了呢?
那麼方才那話,就是暗示意味極濃的警告,在告誡她不要輕舉妄動。
是因為年少時代,她拒絕過他太多次的緣故,所以葉潤績才會在感知到她的好意時,也不自覺地抵抗麼?
現在的兩個人,就像是調換了位置。
她成了主動的那個,葉潤績成了握有選擇權的那個。
但也算不上是不公平的。
畢竟,她似乎是心甘情願主動的。
她也想再等等。
等到他能試著去敞開心扉,等到他願意去接納她時,再去表明心意吧。
—
那通電話結束後。
葉潤績臨時出差去了別地,而祝興妍也沒再沒有主動聯繫過他。
像是陷入了僵化的局面,無論是微信還是電話都似乎淡去了彼此的痕跡。
但對於祝興妍而言,這幾天卻算不上好熬,過得提心弔膽又戰戰兢兢。
生怕他措不及防地出現在眼前,與她當面計較起「越界」一事來。
只是到底是她多想。
他與她說出差五天,可差不多已經過了一周,照舊沒見到人影。
不過是假裝情侶的關係而已,祝興妍也清楚,他也沒有義務與自己匯報緣由。
但向來沉得住氣的她,這回卻像是中了邪,心裡頭有什麼在隱隱作祟。
這天下午,祝興妍剛結束完一場大手術,整坐在辦公桌前扒拉著沒來得及吃的午飯,握在掌心的手機卻在不知不覺間,調到與葉潤績的聊天界面。
看了眼最後那條消息的時間,已經是早在一周之前。
似乎是再次向她強調,兩人間疏離的假情侶關係。
以及……她厚著臉皮的「越界」……
光標正定格在消息欄上,卻又不知道要輸入什麼。
過了好半晌,她才想打進去一句,拿著別人來當擋箭牌:【你什麼時候回來?我主任想請你吃飯。】
只是越看上頭的字眼,就越覺得不對勁。
主動聯繫的話,不就真印證了屏幕那頭人的所思所想麼?
彆扭地又把鍵入的字眼一一刪除。
剛刪到那個問號,門就被忽的地推開來。
「砰」的一聲巨響,嚇得祝興妍做賊心虛似的,徑直把手機屏幕背著扣到桌上。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通過這辨識度極高的音色,祝興妍就清楚是陳靜琪。
也許是真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她火急火燎地竄到人面前,手掌大力拍著桌面,努力吸引人注意力:「妍妍,我聽說我們科里今天住進來一個帥到慘絕人寰的病人,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唄,我聽那些小護士說是人間極品,八塊的腹肌,人魚線,外加可以在上頭蹦迪的胸肌,你有沒有興趣?」
「……」
就這?用得著這麼著急忙慌的?
「沒有。」祝興妍只想趕緊解決完面前涼透的盒飯,漠然地否決,「又不能吃。」
「誰說不能吃的啊?」陳靜琪用力拍著桌子,腦子裡閃過黃色廢料,「精神食糧。」
「……」
陳靜琪慘兮兮與她傾訴:「你這種有男朋友的人,不懂我單身狗的苦啊,你每天加班完之後,還可以和葉律師來場酣暢淋漓的運動,但我呢……就只能抱著我的小黃片過活,好不容易碰到俱年輕鮮活的肉體,還害羞得不敢一個人去看,你要不就看在我這麼可憐的份上,陪我一起去吧。」
「再說了。」陳靜琪咽下口唾沫,刻意壓低聲音與她說,「我看葉律師也好久沒出現在醫院裡了,你被我拉著去偷看一下,他是不會知道的。」
「……」
祝興妍皺了下眉頭,提醒道:「你看就看,能別用『偷』字麼?」
「怎麼?」陳靜琪不足為奇。
大概吃了八分飽,祝興妍放下筷子,一本正經地與她說:「偷,犯法的。」
「……」
最終祝興妍還是架不住陳靜琪的一番軟磨硬泡,被強迫著一同拉過去了。
只是不料那病人的病房就在孫美琳隔壁,搞得她不由生出些許莫名其妙的心虛感。
大多數病人都在午睡休息,下午兩點多的走廊上安靜得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