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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等於又把她重新推回到深井之中麼?
只是,現下的她卻突然意識到某點。
為什麼她要如此在意葉潤績的錯誤看法?
就算是被誤認為有男朋友,被誤認為打算腳踏兩隻船,被誤認為被人綠了,但這些對於深陷在醫院八卦風雲中心的她,還經歷得少麼?
再者而言。
祝興妍也十足討厭這種被人拿捏住把柄,然後反覆拎出來按在地上碾壓的感覺。
也許是被這股子悶氣頂著,不理智的情緒沖昏了頭腦。
祝興妍便越發覺得不爽,伸手取過置放在櫃檯上打包好物品的塑膠袋,氣勢洶洶地塞進男人懷裡,都沒給他個反應的時間:「自己拿著,我沒有幫你提回去的打算。」
「還有。」她剛想離開,又忽的頓住腳步,回身雲淡風輕地質問,「你對於這個問題,這麼計較,是不是還對我有想法啊?」
男人一臉的淡然,直視著人也沒說話,比想像中還要自如。
問出這話,原本也不是為了討要答案,只是想把那些丟掉的面子重新撿起來罷了。
也不等他開口,祝興妍便頭也不回地出了便利店,乾脆利落,沒有半點停留的意思。
夏日太陽毒辣又刺眼,就連吹來的風都是沉悶的,祝興妍單手抬起,用來遮陽。
而等到走了半程的路之後,她這才突然發現兩手空空,是她買的的雞排飯沒拿。
努力回想著,應該是被櫃檯小哥一齊裝進了塑膠袋子裡,現在正和葉潤績所購買的物品置放在一起。
但若是現在回去拿,豈不是很丟面子?
就像是跟人置氣過後,拉不下臉,自己又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下。
這不就等於跟葉潤績低頭了麼?
不行,絕對不行。
周圍空氣稠乎乎的,整座城市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蒸爐,似是給心頭這些突然躥上來的怒氣又無緣無故添了一把火。
可能是餓過了頭,也可能被氣飽了。
她連飯也沒心思吃了,直接順著原來的路回了醫院。
直到人坐回了辦公室里,頭頂持續運作的空調這才將她整個人冷卻下來。
也是在此時,她卻又莫名其妙地質疑起了自己剛剛對待葉潤績的態度。
會不會有點太刻意了?
又或者是有點太過分了?
好像,其餘的人在她面前這樣屢次提起,她都不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唯獨葉潤績。
她會在重逢時,沒來由地去遮掩隱藏。
好比那句刺人又尷尬的「隱私,無可奉告」。
又或者是如昨夜那般,被人誤會後,控制不住地力求澄清。
亦如那句自嘲的「單身狗,行了麼」。
更像是方才聽到櫃檯小哥替她解釋後的慶幸。
以及其後被他若無其事地質疑,轉瞬之間變得煩躁又不耐煩。
說實話。
歸結以上表現,怎麼看,她都覺得自己刻意到不行。
就好像是,塵封進心底的那點心思,馬上昭然若揭了。
如果僅僅只是把葉潤績當做尋常的陌生人,那她也就不至於如此困擾。
畢竟,現在的他,對她真的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即使昨夜,他重新提起兩人過往「我們不是高中同學?」。
也照舊只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淡漠模樣。
所以,重整思緒,祝興妍也不打算再這樣下去了。
她必須得比他更冷漠,這樣才能把丟掉的臉全都撿回來。
在辦公室收拾好零七八碎的心情。
祝興妍也沒奈住火氣,目標明確地坐電梯上了樓,去了路辰所在的辦公室。
近期這段時間他的所作所為,著實給人造成極大的困擾。
沒顧忌太多,橫衝直撞闖進他的地盤,一掌將方才的兩百塊壓到他桌前:「我都說過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你又是送玫瑰花,又是在便利店充卡,你是不是有病啊?」
正在整理病例資料的路辰抬起頭來,嬉皮笑臉的,徑直無視她的話:「你知道我給你充卡了啊?會不會不夠用?要是不夠用的話,直接和我說,我再充。」
「……」
受不了路辰總是這副賤兮兮的模樣,好像只要他臉皮足夠厚,任何人就都拿他沒辦法。
祝興妍瞪著怒目,沒忍住將方才桌前的兩百塊拿起來,洋洋灑灑地拍到他臉上去,並且擲地有聲地警告道:「如果你要是再繼續傳謠,我下次就直接報警了,到時候我們就是派出所見,我也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也沒聽路辰的任何回話,直接出了辦公室。
手頭的工作也多到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計較這些。
等到下午開完會之後,祝興妍這才準備把查房的例行工作先做完。
而這樣一來,又不免要碰上葉潤績。
可也許是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她反倒也沒多不淡定。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到的那樣。
站在病房門口,隔著並不遠的距離,她一眼就捕捉到站在窗邊,挺拔如竹的男人。
半隻手隨性地搭著,深邃瞳眸中隱著晦暗不明的光,目光似乎落在玻璃窗外的景色,神情寡淡得只能讓人把注意力放在他冷俊的五官上。
視線再往邊上挪一點,是蘇純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