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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興妍:「……」
他說的什麼狗屁。
在場的人卻被他亂用的詞語搞得捧腹大笑。
坐在身旁的陳靜琪也很應景地朝她遞過來一杯開好的啤酒,催促著:「快跟你帶的學生碰一個吧,平平無奇戀愛小天才。」
祝興妍:「……」
她原本是不想接的。
可看著眼前馬奕那痴痴的眼神,她突然有極強的預感,如果不喝,就會被這酒鬼死纏爛打賴上。
也懶得沒推辭,想到葉潤績的囑託,她意思性地抿了一口。
只是應付完馬奕之後,她卻像著了道,對自己面前那罐只喝了一口的啤酒耿耿於懷。
也許是因為太久沒喝了,又也許是心裡邊壓的事太過苦澀,而顯得剛才那口甘甜又清香。
跟勾著人似的,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那罐子。
滿滿一罐子,怎麼能只喝一口?
秉著不浪費的原則,她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完了三大罐。
悶聲不吭,喝到最後一口的時候,她雙頰泛著顯眼的紅暈,雙眼也迷離恍惚,整個人暈乎乎的,都快不知道這是在哪裡了。
滿腦子,好像都是葉潤績的模樣。
他深邃的眼睛,他濃密的睫毛,他挺拔的鼻子,他……
滿心滿眼,全都是他。
後知後覺的,又記起王博文的那些話。
他說:「所以從源頭來看,要不是因為你,葉潤績就不會遭後面的罪。」
實際上,在過去的這些年裡。
她也曾憑空猜測過這個毫無預兆離開的少年到底在過怎樣的生活。
也知道他家庭條件優渥,父母關係良好,是從小溺在愛里長大的孩子,不會為任何事情而煩惱擔憂,過得肆意瀟灑,活得熱情陽光。
所以,當她得知葉潤績出國了。
第一反應便是,他在父母的安排下,去國外接受更好的教育了。
是自然而然的,順著葉潤績獨屬於他自己的生命軌跡在走。
無關於那一場架,更無關於她。
只是,在他走後,她卻變得不太像原來的自己了。
心莫名被人挖走一塊,空落落的,卻又好像已經被強塞進去一團爛棉花。
也在每回午夜夢醒,腦海中晃過那些動容的瞬間。
饒記得。
她被潑了涼水,少年隔著門從底下將校服外套遞進來時,篤定又堅決地說:「祝興妍,從今以後,我會像這條衣服一樣保護你。」
也記得。
那晚夜風很涼,少年把獨自哭了許久的她送回宿舍樓底時,用溫熱的掌心捂上女孩的耳朵,溫柔地告訴她:「從今以後,不要聽,我來做你的耳朵。」
她記得。
她全都記得。
所有關於他的,哪怕微小到一個眼神,她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就像是悄無聲息地刻入生命里,再也難以忘卻。
只是他的「從今往後」,卻已經再沒有「往後」了。
他去了英國,在她的生活中銷聲匿跡,兩人也自此斷掉所有的聯繫。
陡然間,那天深夜裡,他做噩夢般喊出的囈語撞進耳中——
「我,能不能不走啊……」
原來,他身不由已。
因為她,承受了這麼多不該承受的。
還有他家的生意也因此受到影響,從而讓他的求學之路變得坎坷曲折。
饒是清楚所有事實的罪魁禍首都是王博文,可祝興妍還是認為自己壓根脫不了干係,就像是一條□□,埋下了往後的禍根。
所以,如果要是葉潤績沒有為她打架,如果要是葉潤績根本就和她沒有關係。
那是不是……他就能一直平安幸福地過下去?
一時間,愧疚感將她的心生生填滿,四肢像是被繩索纏繞住,僵硬又難以動彈。
現下,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葉潤績,
似乎當真印證了王博文所說的那個詞——「沒臉」。
昏昏沉沉的,她似乎是嫌還喝不夠,又伸手取了一罐酒過來。
就這樣胡亂喝著,渾渾噩噩,也記不清到底過了多久,好像周圍的人全都散了,只剩她還是坐在原位上。
都沒有人提醒她一下的麼?
酒勁上頭,脾氣也有點大,她急躁地從包里摸出手機。
剛想打電話給葉潤績,讓人來接。
卻又記起自己喝了這麼多,肯定會挨葉潤績的訓,想想還是算了。
提起包、穿好外套自顧自往外頭走,步子倒是穩當的,沒踉蹌,走得線路也還算直。
從飯店裡出來,冷颼颼的夜風順著湖畔邊吹過來,滲進她未緊拉上的衣領里,帶起一陣涼意,吹散醉意,也讓人清醒不少。
她站在路邊,正打算打輛出租回家去,面前忽的停下輛私家車。
車窗在夜幕中降下,而後緩慢地露出一張熟悉的俊臉來,目光正筆直地落在她身上。
祝興妍嚇一跳,有種幹了虧心事被抓的即使感。
他怎麼會在這?是不是在做夢啊?
在暗處猛捏了一下自己,她泄氣地發現這竟然是現實,遲疑著站在路邊,有些不知所措。
「上車。」男人半隻手懶散地搭在方向盤上,語氣平常地朝她說。
聽起來……好像這語氣不太兇……
祝興妍遲疑了下,最後還是開掉車門坐上副駕,乖巧地繫上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