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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傑去和方旭討價還價。
「醫藥費是明的,誤工費也有規定,你辦公室里的損耗,列個清單,該賠多少是多少。」占傑給方旭打了一根煙,「至於精神損失費……方先生,你確定要嗎?我這麼和你說吧,駱靜語這小子今天過去找你,我妹妹可不知道。你把他逼急了,過後他還會不會再去找你,會不會做出別的衝動的事,我們可保證不了。」
方旭對民警說:「警察同志,他們威脅我!」
「誰威脅你了?」占傑冷冷地說,「我妹要因為這事兒和駱靜語分手,你想想,他會不會受刺激?受了刺激要找誰算帳?那肯定不是我妹啊!」
方旭:「……」
「差不多就得了,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有數。」占傑冷哼,「錢重要還是別的重要,你自己看著辦。」
民警也覺得方旭要的太多了,開口調解。
最終,占傑提出兩萬塊打包私了,方旭同意了。
駱靜語默默地在調解書上簽了字。
方旭獨自一人離開派出所,坐上計程車後,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給管如婕打電話:「我確定了,他們沒有證據,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了吧?」
——
一輛小轎車在青雀佳苑小區門口停下,遲貴蘭和妹妹走下車,背上大挎包,彎著腰對司機說:「阿昌謝謝你啊,後天我給你打電話,我們再搭你的車回去。」
這一趟,是她的妹妹遲貴仙來錢塘複查,剛好有個鄰居要開車來錢塘辦事,遲貴仙就搭他的車過來。遲貴蘭知道後想著又有一個月沒見女兒了,小孫子占凱威馬上要開學上二年級,就也搭上了車,想到錢塘來看看孫子和兒女。
小轎車開走了,遲貴仙說:「二姐,你又不給歡歡打電話,她會不會生氣啊?」
「我現在打嘛。」遲貴蘭摸出手機,「我也是臨時決定過來的,我家老占都不知道呢。」
遲貴仙笑著搖頭:「你啊,就是喜歡突然襲擊,難怪歡歡不高興,今晚還是住阿傑家嗎?」
「住歡歡這兒吧,天熱打地鋪沒關係。」遲貴蘭一邊說一邊撥電話,「我現在想到阿傑就生氣,離了個婚還怪我了,是我叫他離婚的嗎?」
占喜正在占傑車上,看到母親來電後頭皮一炸,儘量心平氣和地接起電話:「喂,媽?」
「歡歡啊,你在哪兒呢?」遲貴蘭問。
「我……我在外面辦事情。」車開著有聲音,占喜知道瞞不過。
遲貴蘭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家呀?」
「回哪個家?」占喜沒明白,「老家嗎?我最近沒說要回家呀。」
遲貴蘭:「什麼老家?我是說你租的那個房子。」
占喜:「我現在就在回家路上,怎麼了?」
「沒怎麼,一會兒你到家再說吧。」遲貴蘭笑呵呵地把電話掛掉了,對妹妹說,「歡歡馬上回來,我們在小區里等她一會兒吧。」
占傑的車上,除了占喜接到電話後出了聲,再也沒人說話,氣氛壓抑又沉默。
羅欣然不放心,跟著他們回家,說陪一會兒占喜再走。她坐在副駕,占傑板著臉開車,一路往青雀佳苑駛去。
駱靜語和占喜坐在後排,他的右手縫了針,做過包紮,占喜一直牽著他的左手,沒有放開過。
可是他的精神始終沒有恢復,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沒用手機打過字,也沒打過手語,連民警問話時都不搭理,雙目無神,只能任由方旭胡說八道。
他是任性的,任性得不像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人,可是誰有立場去苛責他呢?
他什麼都沒做錯,卻有可能再也做不了燙花了,他心裡有多恐懼多傷心,誰能體會呢?
車子到了青雀佳苑,一行四人下車,羅欣然很餓,知道駱靜語和占喜都是一整天沒吃過東西,就說由她去打包點飯菜,讓占傑陪著他倆先上樓。
駱靜語一身血污,被占喜牽著手像個木偶一般往單元門走。
占傑心煩意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覺得那個姓方的真不是人,又覺得自己妹妹和駱靜語也是傻得要死。氣歸氣,他暫時也想不出解決辦法,這事兒是方旭蓄意陷害,沒有這一次說不定也有下一次,他猜測方旭就是想逼得駱靜語在燙花界混不下去。
天已經黑了,三人走路時都心思複雜,沒人留心路旁的情況,走到單元門口時,占傑和占喜同時聽到路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阿傑,歡歡?」
占喜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個噩夢,她轉過頭,就看到母親的身影,邊上還有一臉呆滯的小姨。
占傑反應比她快,移了一步擋在駱靜語身前,叫道:「媽?你怎麼在這兒?」
遲貴蘭看看他,又看看傻掉了的占喜,視線最後移到在場唯一一個陌生人身上——被兒子擋住的那個年輕男人。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單元門上一個燈泡亮著幽幽的光。遲貴蘭仔細看,這人像是被揍了一頓,滿臉淤青紅腫,白色T恤上都是深色乾涸了的血漬,右手隱約纏著紗布,左手……左手居然和她女兒的右手緊緊地牽在一起。
遲貴蘭像是被雷劈了一記,瞪大眼睛問占傑:「我還要問你呢,你怎麼會在這兒?他是誰?」
她的手指指向駱靜語,占傑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見兒子沒回答,遲貴蘭又看向占喜,指著駱靜語問:「歡歡,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