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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記得她的口味,為她做著一日三餐,買的水果零食都是她愛吃的。
她來例假時,他會為她煮糖水喝,幫她按摩冰涼的雙腳。
他從不會指揮她去做事,能自己做的都順手做了,知道她嫌貓砂盆臭,就叫她不要管,禮物的事兒都由他負責,她只需要和小貓玩耍就行。
出門在外,他會緊緊地牽著她的手,永遠讓她走在人行道里側,每次都是先問她想吃什麼,想玩什麼,如果她反問他,他也不會說「隨便」,會認真地說出自己的建議。
她生病時,他會細緻入微地照顧她,記得醫生說的忌口,記得她吃藥的時間數量,哪怕他自己都是一身的傷,也從不和她抱怨。
只要是她的朋友和親人,他都盛情相待,在親友面前給足她面子,也能開得起玩笑,不會讓她的朋友覺得他敏感不好相處。
她永遠都忘不掉自己轉崗失敗的那一天,他從上海回來找她,在舞蹈室里見到他的那個瞬間,她覺得這輩子能找到這麼一個人,她的人生都圓滿了。
他尊重她,用心傾聽她的每一句話,笨拙地給出自己的意見。
他從不打擊她的想法,給予她充分表達的自由,工作上有些事要花錢,不知效果如何,只要她想嘗試,他全都支持,就負責掏腰包。
他經常發自肺腑地誇她,仿佛自己上輩子修了福,這輩子才能找到她做女朋友。
就是這樣的駱靜語,她的小魚,此刻和她提分手了,想要結束他們剛滿半年的戀情。
居然只有半年嗎?占喜流著淚默默地想著,怎麼只有半年?她分明覺得自己和小魚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
他們一起經歷過很多事,大部分都很快樂,刻骨銘心,這樣的一場戀愛,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嗎?
占喜的雙手按住了駱靜語的雙手,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她開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小魚,你先聽我說。」
駱靜語的眼睛被眼淚糊得厲害,鼻尖都是紅的,嘴唇抖動著發出一聲聲抽泣聲。
「我不會和你分手的。」占喜說得很慢,「我和你分手的唯一前提就是我不喜歡你了,可是現在,我還是很喜歡你,我知道你也很喜歡我。」
駱靜語的雙手被她捉著,也沒有力氣掙脫出來,只能不停地搖頭。
占喜吸了吸鼻子,說:「這只是我們在一起碰到的一個小挫折,會過去的,會好起來的。你可能覺得我很理想化,那是因為我還年輕啊,我這個年紀要是都不能理想化,那這個世界不是完蛋了嗎?我永遠不會成為方旭那樣的人,你也一樣,你前幾天還答應我不會放棄,這麼快就說話不算話了?」
駱靜語還是固執地搖頭,長長地抽了一口氣,也不管會發出什麼聲音了,眼淚不斷地流,還得努力去讀占喜的唇語。讀唇很費腦,他現在腦子都是亂的,又捨不得不讀,生怕讀一次少一次,生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占喜說:「你答應我要帶我去旅遊,爬山,答應要送我一套只屬於我一個人的首飾,答應我要學會喊我的名字,你到現在都沒學會叫我『歡歡』,你怎麼這麼笨啊?」
是,他是笨,連「歡歡」都學不會怎麼叫,駱靜語嗚咽出聲,他要是夠聰明,何至於讓方旭給害成這樣?
占喜鬆開了手,抓了抓頭髮:「我知道你今天回家碰到了不好的事,大概就是你姐姐懷孕的事,這個我們以後再說,結婚,不一定非得要生孩子的。小魚,眼下要先解決的是你的事,欣然幫我約了一個律師,我明天要去見他,和他討論如果打官司我們要怎麼應對。本來,我今天想和你從頭到尾把事情再過一遍,我總覺得你畫了初稿,不可能一點證據都沒有。我們可以翻翻手機,看看七月拍的照片,我七月底回家前把照片都拷到電腦里了,這幾天一直沒機會去看,說不定我們有拍到些什麼。」
她頓了一下,看著駱靜語滿是淚痕的臉,抬手抹抹他的眼睛:「別那麼快就放棄,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沒做錯任何事,不是人家說你抄襲就是抄襲,很多人都相信你,你更要相信你自己。今天,我先回八樓睡,明天我去見律師,不來你這兒吃飯了。剛好,咱倆都冷靜一下,各自想想這整件事,駱靜語……」
占喜喊出他的全名,「你沒有拖累我,是你救了我,讓我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和我在一起,你也不要害怕,咱倆都還年輕,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她從沙發上起身,最後摸了摸駱靜語的臉,又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給自己煮點東西吃,別餓著,我先回去了,你晚上早點睡,不要胡思亂想。」
說完,占喜整理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又拿上一個文件袋,是為第二天見律師準備的材料,帶好手機和鑰匙就出了門。
家裡只剩下駱靜語,還有一隻貓,禮物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占喜走後,又跳到了他腿上。
他還在一陣陣地抽泣,下午在家就哭了一場,晚上回來又哭一場,和小孩子一樣,但是他真的忍不住。
他既希望歡歡能答應他的分手請求,又不希望她答應。
多麼矛盾啊!
但他真的看不到他們的未來了,他可能再也不能做燙花,實在也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什麼,像陳亮一樣去擺夜市攤嗎?還是像岳奇那樣去給人扎氣球?